赵铁山掷出的山峰撞碎镜界入口的瞬间，余波如潮水般席卷而来。陈默被震得后退数步，膝盖重重磕在结界边缘的石棱上，但他没倒。右眼传来撕裂般的灼热，血丝在瞳孔周围迅速蔓延，像蛛网一样爬满整个眼球。
头顶的血月剧烈晃动，一道红光从裂缝中直射而下，穿透龙血结界的防御，精准落在他身上。系统提示音疯狂跳动：“吸收进度99.7%……即将解锁序列0。”
耳边响起无数个声音，都是他自己。
“吞噬她，你就能完美。”
“规则由强者书写，你是唯一的容器。”
“成为神，不再做蝼蚁。”
他抬手按住右眼，银白色的齿轮纹在眼白浮现，开始高速旋转。“镜返”自动激活，强行压制那股想要扑向苏红袖的冲动。他能感觉到血管在跳，皮肤发烫，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要吸食鲜血。
苏红袖站在三步之外，左手紧紧捂住肩胛骨处的龙纹。青色的纹路已经爬上脖颈，指尖滴落黑血，在地上烧出一个个小坑。她的呼吸很重，但眼神没有散。
唐刀横在身前，刀刃对准陈默。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她问。
陈默喘了口气，没回答。他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在暴雨里挥刀，一刀斩断扑来的影鬼。那时她骂他是个只会躲在后面的废物。后来他在实验室翻数据，她靠在门框上看他写代码，说他像个修电脑的。
现在她站在这里，不是为了杀他，也不是为了救他。
是为了逼他做个选择。
天空中的血月忽然静止。一道虚影缓缓成型，是陈诡的声音，冰冷而清晰：“最终路径已锁定。吸收龙裔之血，完成进化。否则，一切归零。”
系统界面弹出最后一行字：【是否吸收目标血液？是 \/ 否】
陈默盯着那个“是”字看了两秒，然后伸手，一把抓住了唐刀的刀刃。
刀锋割开掌心，血顺着金属流淌，滴在刀身上《镇魔八式》最后一个字——“终”。那一笔原本黯淡无光，此刻竟微微泛起金芒。
苏红袖瞳孔一缩。
“我不是要成为序列0。”陈默开口，声音沙哑，“我是要改写它。”
他说完，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自己胸口。旧伤裂开，皮肉翻卷，一块漆黑的碎片缓缓浮出——那是藏在他体内多年的序列0图腾残片。
他没有把它交给系统，也没有扔掉。
而是用手指捏住，狠狠按进心脏位置。
剧痛袭来，他跪了下去，但双手撑地，没有倒下。体内的能量开始逆流，血月共鸣系统发出尖锐警报：“检测到非法操作！权限冲突！强制关闭程序启动！”
可就在关闭的瞬间，他发动了“镜返”。
银白色齿轮纹从右眼扩散至整张脸，又沿着脖颈向下蔓延。生命值飞速下降，但他不管。他知道这是一次性消耗，可能再也无法使用“镜返”，可现在顾不上了。
他要的不是减免代价。
他要的是打破规则。
“夜视。”
“疾行。”
“骨刺突刺。”
“磁力操控。”
“空中悬浮。”
五个临时技能名称在他脑海中逐一亮起。这不是随机抽取，也不是被动触发。是他主动调取，将过去每一次吸食诡异血液获得的能力，全部叠加释放。
血管一根根爆裂，皮肤龟裂渗血，他的身体几乎支撑不住这些力量的同时运转。但他还在撑。
苏红袖看着他，突然拔出唐刀，反手插进地面。她双膝落地，伸手抓住陈默的肩膀。
“程序员！”她吼道，“你现在不是在跑代码！信我一次！”
话音落下，她咬破手指，一滴龙血落入陈默后颈伤口。
两股能量冲撞的刹那，空气凝滞了一瞬。
血月之力狂暴炽烈，龙裔之气厚重古老，本该互相排斥。可“镜返”的银纹在两者之间形成缓冲带，像电路板上的导线，引导它们绕过死区，接入同一个核心。
陈默的身体猛地弓起，背后空气扭曲，一幅虚影缓缓浮现。
一轮血月悬于高空，下方展开一对半透明的龙翼。翼膜上布满细密纹路，像是代码流过的痕迹。最诡异的是，两条银色链条从齿轮中心延伸而出，缠绕在龙翼末端，随着呼吸节奏轻轻震动。
这不是系统的预设形态。
也不是任何已知序列的终极状态。
这是他自己拼出来的路。
系统警报声戛然而止。
【警告解除】
【权限重定义中……】
【新序列命名请求：_________】
陈默缓缓抬头，右眼血光与银纹交织，脸上裂痕尚未愈合，却已能站起。他抬起手，掌心凝聚一团暗红色电弧，其中夹杂着金色气流。轻轻一握，空气炸开一道细小的裂口。
苏红袖靠在地上，脸色苍白，龙纹正慢慢退回肩胛。她抬头看他，嘴角扯了一下：“疼吗？”
“疼。”他说，“但还能动。”
远处山脉仍在震颤，赵铁山化作的巨影屹立不动，右手高举，掌心磁核未散。空中之城边缘的防御网出现缺口，有飞行单位试图靠近，立刻被地脉冲击碾碎。
时间不多了。
陈默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五指张开又收紧。他能感觉到体内的能量还未稳定，随时可能崩溃。但他也知道，只要这一条路存在，他们就有机会。
苏红袖挣扎着起身，拔出唐刀。刀身嗡鸣，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接下来怎么办？”她问。
陈默望向天际残存的镜界裂痕，轻声说：“我们上去。”
他迈出一步，地面轻微震动。龙翼虚影随动作微扬，血月光芒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苏红袖跟上，脚步不稳，但没有停下。
两人并肩走向结界边缘，那里有一道由磁暴与龙气交织而成的上升气流，通往空中之城的断裂通道。
风很大，吹乱了她的发带。
他伸出手，帮她重新系紧。
她的手搭上他的手臂，借力前行。
他们的影子在血月下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