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蹲在喷泉池边，指尖轻轻拨开无人机残骸的焦黑外壳。那块刻着“Lw-07”的芯片还沾着水渍，映着广场上未熄的灯光，泛出冷灰的色泽。苏瑶站在他身后，没说话，只是将口红放进背包夹层，伸手接过芯片，用衣角仔细擦了擦。
“这编号，”她低声说，“和周雅柔手臂上的是一样的。”
大宝点头，把玩具电脑连上数据线，屏幕闪了几下，跳出一串乱码。“加密太深，普通解码过不去。”他手指停在键盘上，眉头微皱，“而且……有反追踪机制，再试一次，可能会烧毁核心信息。”
苏瑶盯着那行跳动的字符，脑海中忽然闪过厉霆琛在直升机上说的话——“境外服务器背后有人操控，不是个人行为。”她掏出手机，翻到那个很久没拨过的号码，指尖悬在通话键上片刻，按下。
电话响了不到两声就被接起。
“芯片数据需要军用级解码仪。”她说，声音没有多余情绪，“半小时内能到吗？”
“地址发我。”那边回应得干脆，没有多问。
大宝抬头看了眼母亲，又低头继续调试设备。“妈妈，如果这个组织真的做了七次人体复制实验，那‘Lw’可能代表的是项目代号，不是个人编号。”
“Lw……莱恩？”苏瑶喃喃重复。
“不是全称。”大宝摇头，“数据库里查不到匹配项，关键词也被屏蔽了。但资金流向上，有三笔整容费用是从离岸账户转出的，中转机构叫‘莱恩资本’。”
苏瑶眼神一沉。她记得那份医院档案里的记录——每个月都有专人送来她的生活照，连胎记位置都要建模。这不是疯狂的执念，是系统的采集。
远处传来引擎声。一辆黑色商务车平稳停靠在广场边缘，车门打开，厉霆琛走下来。他穿着深色风衣，肩部还缠着绷带，走路时左腿略显迟滞，但步伐依旧稳定。他手里提着一个银灰色金属箱，径直走到两人面前。
“给我。”他伸手。
苏瑶没犹豫，把信片递过去。厉霆琛打开箱子，取出一台掌心大小的仪器，表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道细长的插槽。他将芯片插入，按下启动键。
屏幕亮起，进度条缓慢推进。几秒后，警报灯闪红。
“触发了伪装路径。”厉霆琛盯着画面，“文件内部嵌套了虚假日志，诱导调查者误入死循环。”
“我知道怎么绕。”大宝凑近，“用资金流向做锚点。七次手术，每次付款时间都比公告日期早三天，说明实际执行方不在公开名单里。我把这些时间点输入模型，反向推演真实账户。”
厉霆琛侧头看了他一眼，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调出私人情报网接口。两分钟后，一组跨境转账记录浮现，最终指向一家注册于开曼群岛的控股公司，名为“莱恩资本”，而其实际控制人关联着一个跨国生物科技联合体。
“他们资助过三项非法基因项目。”厉霆琛声音冷了下来，“其中一项，代号‘母体重塑计划’，目标是通过面部特征、声纹、生物节律的完全复制，制造可替代的家族继承人。”
苏瑶呼吸一滞。
“所以周雅柔不是想变成我。”她缓缓开口，“她是被训练成我的复制品，用来取代我，甚至……取代孩子。”
厉霆琛点头：“但她失败了。五宝的dNA无法伪造，她的任务也就变成了清除你们，为真正的‘完美母体’腾位置。”
空气仿佛凝住。
大宝突然出声：“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动手？之前那么多年都没动静。”
厉霆琛目光微动：“因为国际家庭科技峰会即将召开。主办方会发布一项全球亲子识别系统标准，一旦通过，所有非登记血缘关系都将被自动排除在法律保护之外。”
“他们要在会上推动这项标准。”苏瑶明白了，“让五宝变成‘非法存在’。”
“不止。”厉霆琛打开另一份文件，“提案人匿名，但技术支持单位标注的是‘莱恩生物’。他们在用合法外衣，推行一场针对非婚生子女的身份清洗。”
苏瑶握紧了拳头。
“不能让他们上台讲话。”她说，“必须当众揭穿。”
“难。”厉霆琛语气平静，“峰会安保等级最高，禁止携带电子设备入场，连翻译耳机都要提前报备型号。而且……你和孩子的参会资格还没确认。”
“我会去。”苏瑶看着他，“你是特邀嘉宾，可以申请家庭席位。”
厉霆琛沉默两秒，拿出平板开始操作。十分钟后，系统反馈显示：苏瑶以独立设计师身份注册成功，五宝作为未成年家属获准陪同入场。
“但有个限制。”他抬眼，“主会场只能待三十分钟，之后必须转移到儿童休息区。”
“够了。”苏瑶说，“只要他们开口说话，我们就行动。”
大宝已经拆开一只儿童翻译耳机，正用小镊子调整内部线路。“我把信号发射器藏在音频模块后面，能干扰主讲台的声音输出。等他们开始演讲，我就切断原音，播放预录音频。”
“播什么？”
“五种语言的‘骗子’。”大宝抬头，“中文、英文、法文、俄文、西班牙文，我都录好了。”
苏瑶看了一眼，叮嘱道：“只在对方说出侮辱性言论或虚假声明时启动，不要主动挑衅。”
“我们是来揭露真相的。”大宝认真回答，“不是来捣乱的。”
厉霆琛看着父子俩的动作，忽然道：“我会提前进入安保中心，拿到音频控制权限。一旦你们触发干扰，我能确保信号不被切断。”
苏瑶点头。
当晚，他们入住峰会指定酒店。房间位于高层，窗外就是灯火通明的会议中心。五宝在床上蹦跳着背诵单词，三宝举着手电筒照着纸条练发音，二宝抱着笔记本反复听录音，四宝则安静地坐在桌边，帮大宝检查每一个焊点。
苏瑶坐在床边，把芯片用防水膜包好，挂在一条细链上，戴在脖子里贴身存放。她摸了摸吊坠，又看向孩子们。
“明天上去的时候，所有人跟紧我。”她说，“不管发生什么，不要跑散。”
大宝测试完最后一台设备，合上工具盒。“信号稳定，延迟低于0.3秒，干扰范围覆盖整个主席台。”
“好。”苏瑶站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
会议中心顶端的巨大LEd屏正在播放明日议程，一条条滚动而过。当“亲子识别系统标准提案”出现在屏幕上时，她盯着那行字，一眨不眨。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五宝还在咿呀练习着陌生的语调。
“mentirosa……”他小声念，“骗子的意思对吧？”
“对。”大宝纠正，“重音在最后一个音节。”
苏瑶转过身，走向行李箱，从夹层取出五件定制的小西装外套，每一件领口都缝了一枚微型接收器。
她一件件叠好，放在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