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映秀宫里,崔玉琴已经被侍卫拖了出来。
一张小脸吓得惨白。
更远一些的宫室里,也都有妃嫔被押出来。
虽然每个宫里都有太监,可御前侍卫前来拿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时间,东宫里都是女子的哭声。
这哪里是捉拿什么逆犯?
分明是萧皇后趁着陛下弥留的时机,拼死一搏。
因为,萧皇后很清楚,以周允祚的为人,一旦登基,就不可能有她和三个皇子的活路。
可谁知……
云筝啪地一巴掌,扇在了康公公的脸上。
嗖。
一群御前侍卫集体拔刀。
气氛瞬间紧绷。
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崔玉琴都怔怔看了过来。
云筝在找死吗?
一个人面对这么多的御前侍卫,她怎么敢?
但下一刻,云筝不仅敢。
她还直接走向了其中一个御前侍卫,伸手从他手上拿过了长刀。
一转身,刺入了康公公的胸口。
“啊。”一众妃嫔宫女,都吓得惊声尖叫。
雷声阵阵,血花溅落。
康公公双眼瞪直。
一直到倒地,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而看到御前侍卫蠢蠢欲动,云筝大声喊道:
“皇后娘娘还在被禁足中,何来懿旨?”
“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今天各位不管是受谁蒙蔽,只要放下刀来,本宫能做主保你一条命。”
这一下子,所有人顿时都犹豫了。
萧玲儿远远地捂着嘴,看着云筝一脸鲜血却面不改色,心里猛猛狂狂跳,却又无比庆幸。
天哪。
她之前惹的,到底是一个什么人物啊?
当然,云筝而也不是在瞎几把莽。
她之所以敢这样做,一来是因为她知道,飞龙司的人就在她身后。
即便她今天在这里捅破了天,顾轻弦留下的人,也一定会跳出来为她兜底。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很清楚,御前侍卫总领在崔玉琴入宫后,就已经立场鲜明倒向了太子。
那么,萧皇后是怎么能一夜之间,让御前侍卫又倒向她的?
答案当然是,没有。
现在的一切,都她宫里那个会易容的人在搞鬼。
也就是之前,萧玲儿身边的大宫女荔枝的师傅。
但假的终究是假的。
靠着易容伪装的侍卫统领,加上康公公等人的气势,就想把诺大一个皇宫给控制住,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皇后只选择了两个地方中重点突破。
一个就是东宫。
另一个,应该就是此时皇帝的寝宫。
周允祚那边她不必担心。
这个人虽然阴狠毒辣,但能力不差,面对这种突变他有办法自保。
云筝要思考的,只有自己如何在皇后的这场临死反扑中,拿到足够的利益。
雷声滚滚,映照着云筝那张溅了血点却异常平静的脸。
她手持滴血的长刀,目光扫过那群御前侍卫。
短暂的死寂后,她看着匆匆赶来的红衣侍卫长。
铛。
她丢开长刀,走到他们面前。
“三位侍卫长,本宫且问你们,今夜带队前来,可见到了御前侍卫总领龙大人亲自下令?”
其中一位侍卫长眉头紧锁:“是我们龙大人亲自调派。”
云筝摇头:“你再仔细想想?他可与平日有何不同?”
三位侍卫长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确定。
另一人迟疑道:“龙大人今夜性子似乎格外急躁,佩剑也非往日那把。”
云筝斩钉截铁:“因为,那根本就不是龙大人。”
“尔等皆是龙总领麾下精锐,应该知道,龙总领早已明确效忠太子殿下”
“今夜之事,分明是有人易容假扮,矫令行事,欲行那祸乱宫闱、颠覆国本之逆举!”
她的话惊到了所有人。
但萧玲儿一下反应过来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今晚的行动这么急,更有几分粗糙。
原来是荔枝的师傅做下的。
其实,侍卫长们也并不是毫无察觉,只是事起突然,不敢细想。
云筝见他们动摇,又说:“下面的人或许不明就里,但你们三位,身处要职,应该能看出今夜风向。”
“京兆护卫营见到宫中异动,一刻钟内必到。”
“城外的威武营,此刻恐怕也已接到信号,正在入城平乱。”
她顿了顿,抛出了最关键的一张牌:
“最重要的是飞龙司的顾轻弦顾大人,早已布排宫内,一旦你们反抗,飞龙司立刻就能肃清宫闱。”
“什么?顾大人?”一位侍卫长立马摇头,“不可能,顾大人一向一向与太子殿下不和。”
顾轻弦与太子周允祚互相看不上,是朝野皆知的事情。
但云筝只是一笑。
“飞龙司的各位,亮牌吧。”
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
采薇宫的屋檐上、假山后、廊柱阴影里。
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跃下十余道身影。
他们皆身着飞龙司的玄服,腰佩制式狭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杀意。
以及,服从。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三位红衣侍卫长,脸色惨白如纸。
如果一个采薇宫里,都有十几个飞龙司的人。
那其他宫里呢?
宫里其实已经被飞龙司掌控住了?只是御前侍卫懵然不知而已?
顾轻弦,竟然真的倒向了太子?
而远处的崔玉琴差点惊叫出声。
今晚的一切的她身为太子正妃,却全不知情。
反而是云筝这个侧妃,掌控住了全场,这让她颜面何存?
但云筝现在没有工夫理会这群女人的想法。
她站在飞龙司诸位的护卫中,说:
“其实,今夜是谁蒙蔽了你们,让你们动了刀兵,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们能不能看明白,最终,谁才会是这场博弈的赢家。”
“是那被禁足深宫里,连母家都抛弃了她的皇后,还是名正言顺、即将承继大统的太子殿下?”
“你们最好清楚,你们现在的决定,不只是决定你们自己的生死。”
“更是在为你们手底下的兄弟,和你们的家人,选一条生路!”
电闪雷鸣,雨如瓢泼。
三位侍卫长浑身湿透,眼里剧烈挣扎。
但云筝没有等太久,年纪最长的侍卫长,吐出了一口浊气,当啷一声,将自己腰间的佩刀扔在了泥水里。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也几乎同时扔下了武器。
随着他们三人放弃抵抗,身后那些侍卫,也纷纷哐啷哐啷地丢下了手中的兵器,跪倒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