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樊城宅院偏院,子时。浴房檐角挂着的铜铃被晚风轻拂,发出细碎声响。室内铜制浴桶水汽氤氲,撒入的白梅花瓣随水波轻晃,案上烛火映着墙面上两人身影,与窗外斜斜洒入的月色交织。院外桂树簌簌,细碎的金黄花瓣落在窗台上,清甜香气顺着窗缝钻进来,与浴房内的香薰气息相融。)
吕文德捧着蜜饯盒子回来时,见黄蓉正用指尖拨弄着浴桶里的花瓣,月光透过窗缝落在她肩头,映得肌肤莹白,连带着平日里眉眼间的锐利,都被水汽柔化了大半。他脚步放轻,将蜜饯盒放在浴桶边的矮几上,小声道:“蜜饯拿来了,有你爱吃的金橘脯和玫瑰膏。”
黄蓉睁开眼,随手捏起一块金橘脯塞进嘴里,酸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眉眼弯得更甚:“算你有心。”她嚼着蜜饯,目光落在吕文德圆乎乎的脸上,见他还拘谨地站着,又道,“坐下吧,别跟个木桩似的。这三个月的日子,总不能天天绷着,偶尔松快松快,才能把事做得更顺。”
吕文德依言坐下,手却不知该往哪儿放,只好攥着衣角,憨憨地笑:“都听你的。你说要加固城防,我已经让人把城西的旧堡垒拆了重造,用料比之前厚实三倍;粮草那边也清点完了,还从周边州县调了些粗粮,够撑到冬天了;互市口岸的牌子也立起来了,就等蒙古那边派人来对接。”
“嗯,做得不错。”黄蓉点点头,又拿起一块玫瑰膏,慢悠悠道,“不过也别太急着赶工,让将士们也歇两天,轮着来。咱们守着樊城,是为了让城里的人安稳,总不能先把自己人熬垮了。”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再说了,你要是累垮了,谁来‘伺候’我泡澡、吃蜜饯?这便宜,可不能让别人占了去。”
吕文德脸一红,耳朵都热了,却梗着脖子道:“我不累!只要能帮上你,再累也值。再说了,能陪着你,哪算占便宜,明明是我赚了。”
黄蓉被他直白的话逗得笑出声,伸手舀了些温水,朝着他的方向轻泼过去:“嘴倒挺甜。”水花溅在吕文德的衣袖上,留下一小片湿痕,他却毫不在意,反而笑得更欢了。
浴房里的水汽越来越浓,伴着两人的笑语,冲淡了乱世的肃杀。黄蓉靠在浴桶边缘,感受着温水包裹的惬意,脚趾在水中轻轻晃动,小腿的酸意早已消散,胸口也没了束胸的束缚,连呼吸都觉得顺畅了许多。她看着眼前憨直的吕文德,心里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好——既有要守的城、要担的责,也有能放松的时刻、能逗趣的人,不用再像从前那样,被“郭夫人”的身份绑着,连笑都要顾及分寸。
“对了,”黄蓉忽然想起一事,看向吕文德,“之前让你找的懂医术的老兵,找到了吗?城里不少百姓受了战事牵连,总得有人给他们看看伤。”
“找到了!”吕文德立刻坐直身子,认真道,“找了三个,都是从前在军营里做过医官的,医术还行,我已经把他们安置在城东的旧宅里,明天就让人把药材送过去。”
“好。”黄蓉满意地点头,又捏了块蜜饯塞进嘴里,“往后这三个月,就按着咱们商量的来,一边把防务扎牢,一边把城里的事理顺,闲下来呢,就好好歇着,该吃就吃,该乐就乐。毕竟啊,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不能光为了打仗,把快活都丢了。”
吕文德连连点头,看着黄蓉惬意的模样,心里也跟着踏实。他知道,黄蓉看似在享受,心里却从未放下樊城的安危,只是比起从前那个紧绷着的“王军师”,此刻的她,更像个鲜活的人,有笑有闹,有柔有刚。
又泡了许久,水温渐渐凉了些,黄蓉才起身,吕文德连忙上前,递过早已备好的软巾。黄蓉接过裹住身子,水珠顺着发丝滴落,在地上晕开小小的水痕。她看着吕文德忙前忙后的样子,忽然笑道:“胖子,往后这三个月,就辛苦你了。不过你放心,好处也少不了你的。”
吕文德挠挠头,笑得一脸憨厚:“能帮你做事,就是最好的好处了。”
两人走出浴房时,月色已深,庭院里的桂树被晚风拂动,金黄花瓣簌簌飘落,落在肩头、石阶上,清甜香气萦绕鼻尖。黄蓉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舒畅,连日来的疲惫与郁结,都在这一澡、一笑间消散了大半。她知道,三个月后的战事依旧会来,但此刻,她有足够的底气与心情,去迎接接下来的日子——既要守好这樊城,也要过好这当下,不辜负自己,也不辜负身边人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