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暮色沉进营帐,李莫愁帮亲兵收拾吕文焕换下的染血锦袍时,军医正拿着截断的箭杆收拾药箱——那箭杆断面光滑,泛着竹材特有的浅黄纹路,她指尖刚触到,忽然顿住,眼底掠过一丝凝色。)
她捏着截断的箭杆凑到烛火下,眼底冷光一闪——蒙古军的箭杆历来用沙柳,杆身粗粝带纹,韧性虽足却显糙;可这箭杆是实打实的南竹,打磨得光滑顺直,尾端还刻着个极小的“襄”字,边缘留着宋军军械营特有的三角凿痕,哪是蒙古军的沙柳箭支?再想起白日查探时的光景,眉头拧得更紧:吕文焕身为将领,查探敌情竟连件软甲都没穿?往日里哪怕巡个营,他都要披件护心镜,怎会独独今日“忘了”,还偏偏就“巧”得替她挡了这支宋军的竹箭?
李莫愁何等通透,心里转瞬间就明了——这哪是意外,分明是吕文焕自导自演的戏码!若是小龙女,怕早被他这“舍身相救”的模样蒙了去,只当是情急之下的莽撞;若是黄蓉,以那丫头的玲珑心思,怕是比她还早瞧出破绽,说不定当场就笑着戳穿了;唯有她,看着这截南竹箭杆,看得清明,却偏要压下这层心思,没点破。
她将截断的箭杆悄悄攥进袖中,走到帐外,望着营寨里往来的军械兵,嘴角勾起抹冷峭的笑——吕文焕这算盘打得精,竟拿宋军竹箭自导自演,还天真以为她会顾念“郭吕两家”的关系!他怕是忘了,所谓的两家牵连,不过是黄蓉跟吕文德那点不清不楚的私情;郭靖碍于和黄蓉的约定,明面上不说,心底怎会没有怨怼?哪来什么真正的郭家与吕家的情分,从头到尾,都只是黄蓉和吕文德两个人的事!他倒好,借着这层虚浮的关系,连自伤都敢赌,就为了用这一箭缠紧她。
回帐时,吕文焕正靠在榻上养神,见她进来,忙撑着坐起身,眼里藏着点试探:“郭夫人,外面风大,你……”
“军医说你这伤得静养,别总动。”李莫愁打断他的话,走到桌边倒了杯温水,递过去时语气平淡,仿佛全然没察觉那竹箭的蹊跷,“往后查探敌情,记得穿甲,也记得蒙古军只用沙柳箭——别拿自己的性命,赌这些没意义的事。”
吕文焕接过水杯,手微顿,眼神闪了闪——他以为她至少会疑惑箭杆的材质,或是追问“郭吕关系”,却没料到她这般平静,心里既松了口气,又有点失落,忙点头应着:“记下了,多亏郭夫人提醒。”
李莫愁没再说话,转身走到案边,假装整理兵报,实则余光扫过他的伤处——竹箭伤得不深,却足够让她“不得不”来照顾,足够让他借着那层虚假的“两家情分”名正言顺地靠近。她没拆穿,不是蠢,是懒得拆穿——拆穿了,既落得他下不来台,又怕搅乱了战事,倒不如顺着他的戏码演下去,等他伤好了,这层“人情”、这层虚浮的牵连,也就淡了。
帐内烛火跳动,药气弥漫。李莫愁望着案上的兵报,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那截竹箭——吕文焕的小算计,她看得透透的;所谓的郭吕情分,她也拎得清清的,只是不愿计较罢了。只是这一支南竹箭,倒让她更盼着战事早些结束,好早日脱身去四川,离这些借着私情做局的弯弯绕远些,离郭靖和龙儿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