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二月二十三亥时,利州城西别院,檐角灯笼垂着半卷的灯穗,昏黄光晕将院门锁上的铜环映得发亮。夜色如浸墨绒布,裹着院外的风声,屋内却静得只剩檀香燃尽的轻烟,慢悠悠缠上梁间悬着的月白纱帘。)
霍都站在院门外,指节因攥着油布包而泛白——包里是他冒险临摹的金轮图谱,银铜铁铅四轮的样式、五轮齐用的招式,连法王轮法里不易察觉的破绽,都被他用朱砂细细标注。采补术带来的燥热还在经脉里窜,心跳却快得撞着胸口,像要替他喊出那点藏不住的期待。
门“吱呀”轻响,黄蓉披着月白披风立在门内,发间银梅簪斜斜插着,簪尖在灯笼光里跳着冷光。“进来。”她侧身让开,语气淡得像院外的风,听不出半分情绪。
屋内檀香漫溢,悄悄压下霍都身上密宗香料的诡异气息。他把油布包递过去,腰杆不自觉绷直,竟像个等着先生判卷的学童:“法王的五轮图谱,招式破绽都标在里头了,是我……从他帐里偷着画的。”
黄蓉接过包,指尖没碰他的手,只随手放在桌边,转身拎起酒壶。桃花岛的“醉流霞”顺着青釉杯壁滑下,溅起细碎酒花,她把杯子推过去,眼尾勾着点浅笑:“尝尝?比你们蒙古马奶酒软,不伤喉。”
霍都端杯一饮而尽,酒液甜香漫过舌尖,却压不住经脉里翻涌的燥意。他看着黄蓉低头解油布的侧脸,鬓边碎发垂在颊边,采补术催生的念想混着对她的期待,让他喉间发紧——那些熬夜练功的疼、偷图谱的慌,此刻都成了想靠近她的由头。
黄蓉似是察觉他的躁动,解油布的手顿了顿,抬眼时眼里染了点慵懒的笑,指尖勾了勾他的袖口:“倒是比前几日精神。”她没点破那股异样的亢奋,只侧身往内走,月白披风滑落肩头,露出半截莹白脖颈,“图谱先放着,你今日的‘功’,该先赏。”
霍都心头一热,快步跟上去。(此处删去五百二十九字)事毕,霍都撑着桌沿大口喘气,经脉里的燥热瞬间变成尖锐的钝痛,像无数根细针在扎,他脸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额角的汗珠子顺着下颌滚下来,连站都有些不稳。黄蓉软着身子靠在他肩头,鬓边的碎发全湿了,借着他支撑的力道悄悄收了诀法,眼底那点未褪的红潮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莹润——那是吸收了他生命力后,由内而外透出的光泽。
“喝了,压压燥。”黄蓉缓过劲,才撑着桌沿起身,转身倒了杯温水递给他,指尖无意间碰过他的手腕,语气里还带着未平的喘,眼神却清明得很。
霍都接过水杯,刚喝了两口,就见黄蓉突然抬手,银梅簪在指间转了个圈,簪尖对着他手腕轻轻一挑。
细如发丝的血痕立刻冒出来,淡紫血珠顺着腕纹滚下。霍都吃痛缩手,却被她指尖按住手背,力道不重,却让他动不了半分。“别动。”她声音冷了些,方才的软态散得干净,目光落在那道血痕上,“你以为你练的是采补术?错了,那根本是假的。”
霍都浑身一僵,抬头看向她,眼里满是错愕:“假……假的?”
“真的采补术源自道家,男采阴补阳,女采阳补阴,虽也是损人利己的路数,起码能让自己受益。”黄蓉松开手,用帕子擦了擦簪尖,语气平淡却字字清晰,“你练的这破玩意,本质是掏空自己滋养别人——方才你那短促虚浮的样子,就是明证。再练下去,你身子垮得越快,我反倒是能借着你耗散的精气受益不浅,你倒是成了给我喂功力的药引。”
这话像道惊雷,炸得霍都脑子发懵。他愣愣看着黄蓉,想起连日来的心悸、眼底的青黑,还有方才的后继无力,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那……那双修呢?我听说……”
“真正的好东西是双修,阴阳互补,需得双方功力相近才能成。”黄蓉打断他,指尖点了点他的胸口,“若是差距太大,只会强者愈强,弱者愈弱——你现在这底子,跟我谈双修?不过是让我更快吸空你罢了。”
霍都脸色霎时白得像纸,手里的水杯晃了晃,水洒出来溅在手上,他却浑然不觉。原来自己拼死练的,竟是催命的假功夫,还要白白给她做了“养料”,连那两次强奸时的底子,都比现在扎实。“我……我不知道……”
“你只想着靠邪术撑场面,哪会去辨真假?”黄蓉抬手将他手里的水杯抽走,泼了剩下的水在地上,“我要的是能递消息的活棋子,不是个给我送功力的死药引。想活,就把这破功夫停了,好好吃我的清蕴丹养着——再练,你这条命,就是我手里最没用的弃子。”
霍都看着黄蓉的眼,那里面没有嘲讽,只有实打实的告诫,连她话语里的“受益”都直白得不加掩饰,反倒让他彻底慌了神。“我……我停,我马上停!”他攥紧了拳,声音都在发颤。
黄蓉这才满意点头,转身从柜里摸出个白瓷瓶,抬手扔过去。霍都稳稳接住,瓶身冰凉的触感让他稍稍安心:“桃花岛的清蕴丹,每日一粒,先把你耗空的底子补补。”她顿了顿,忽然笑出声,眼尾勾着点促狭,“毕竟你要是死了,不仅没人递消息,连给我‘赏’的乐子都没了——总不能让你这药引,死得这么早。”
霍都捏着瓷瓶,心里又怕又暖。他总算懂了,她不仅戳破了他的假功夫,还留了他一条活路,连敲打都带着点“惜才”的意思——不是惜他的本事,是惜他这颗还能用的棋子。
“那五轮……”他想起正事,声音还有些虚。
“放心,自有安排。”黄蓉重新拿起图谱,挥了挥手,“明晚再来,给你新差事——记住,别再做送命的蠢事,你的命,得留着给我做事。”
霍都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到了门口,他忍不住回头——黄蓉正低头看着图谱,发还散着,鬓边湿发贴在颊边,脸上泛着一层淡淡的红晕,那红晕不是羞的,是他方才耗散生命力滋养出的莹润光泽,在烛火下泛着柔和的光。明明是算计他的模样,却让他觉得比任何时候都清晰——自己的命,早被她攥在了手里,连耗散的精气,都成了她的养分。
院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屋内的光。霍都走在空巷里,夜风吹散了酒气,却吹不散心里的后怕与庆幸。他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细痕,血已经凝了,只留下浅淡红印,像个救命的记号。他握紧瓷瓶,脚步快了些——往后再也不练那破功夫了,好好替她做事,总比做个没用的药引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