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三月初九夜,营舍外巡兵的脚步声彻底隐在夜色里,只剩羊角灯的光还在窗纸上轻轻晃,把两人交握的手,在桌面投出叠在一起的浅影。桌角药包的气息淡了些,满室里全是彼此交织的气息,连风都似是怕扰了这阵紧绷,悄悄停在窗缝外。)
吕文焕没松手,反倒被李莫愁那句带着颤意的斥责,激得添了几分连自己都意外的胆气——他本就醒透了,心头的悸动没散,掌心触到的软意更让他舍不得放,此刻竟大着胆子,轻轻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她的手,把两人的距离又拉近了些。
他的声音还带着刚醒的哑,却没了半分懵懂,反倒透着几分直白的执拗,目光牢牢锁着李莫愁泛红的脸颊,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我没疯,也不是故意要闯进来。就是……就是想看看你,怕你昨夜累着,守着守着,就不小心睡了。”
这话没藏半分心思,像把心里的牵挂直接摊了出来。他攥着她的手没敢用力,只轻轻扣着,既怕松了她就抽回去,又怕紧了惹她生气,掌心甚至悄悄沁了点薄汗,连指尖都带着几分紧张的热。
李莫愁被他这一拉,身子又往前倾了些,鼻间的气息更浓,心跳快得像要撞出胸腔。她用力想往后挣,可手被他扣着,竟没挣开,连声音都比刚才更慌了些,眼底的慌乱里还掺了点气闷:“看我?有什么好看的!我好好的,用得着你守到天黑?你快松手,再这样,我真的不客气了!”
话虽狠,可那点“不客气”的力道,连她自己都觉得虚——她心里清楚,真要动怒,凭她的武功,早挣开了这只手,哪里会只对着他慌着叫嚷。偏在这时,她心里忽然闪过一丝悔意:先前吕文焕一次次示好,她总想着顾全襄樊防务、顾全“郭夫人”的体面,没敢用往日的狠厉拒人千里,只以温柔攻势应对,看似得体,却也留下了隐患。她的态度太柔,给的台阶太足,让吕文焕半点不怕,反倒认定了她的退让,始终没死心,才以致有今日之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李莫愁眼底的清明又多了几分——她的黑夜视物能力本就仅次于小龙女,即便屋内光线昏沉,也能将吕文焕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只见他攥着自己的手没松,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竟慢慢抬了起来,带着几分犹豫,却又藏不住急切,正一点点向自己的肩头揽过来,连手腕转动的弧度,都透着显而易见的试探。
这一眼,让李莫愁浑身的紧绷瞬间拉到极致,方才还存着的几分恍惚,全被惊散了。她猛地加大力气往后挣手,声音里终于添了几分真真切切的冷意,连尾音都带着颤:“吕文焕!你敢!”
可她的呵斥终究慢了半拍,挣手的力道也没了往日的狠劲。吕文焕那只带着薄茧的手,终究还是轻轻落在了她的肩头,没有用力攥,只是松松揽着,像怕碰碎了什么易碎的东西,却又稳稳将她的退路挡了几分,让她没法彻底往后退开。
肩头传来的温度,和掌心的暖意缠在一起,顺着衣料往肌肤里钻,比夜色里的烟火气更让人心慌。李莫愁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调整,只觉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了,既没再呵斥,也没抬手推开他,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完了,这一次,是真的说不清楚了。
还没等她理清混乱的思绪,身上忽然一紧——吕文焕像是终于鼓足了全身的勇气,松开她肩头的手,转而环住她的腰,连带着方才攥着的手,一起用力,竟将她结结实实抱在了怀里。
他的怀抱带着常年习武的硬朗,裹着满是烟火与汗水的气息,还有让人逃不开的暖意,将她整个人圈在其中,连一丝后退的缝隙都没留。
李莫愁浑身僵得像块石头,指尖攥得发白,却连抬手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心跳在胸腔里“咚咚”狂跳,连耳边都嗡嗡作响,脑子里只剩一片空白——这一次,是真的彻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