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党心月出来，涂思远立即往边让了让，腾出大半位置，
为她掀开棉被。
党心月躺在床上背对涂思远，不看他渴求的眼神，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
“月儿……”涂思远伸手想揽住她的腰，
手刚放上，她立即往外挪了挪，避开他的碰触：
“早点睡吧，明早我还要带早自习呢。”
“……”涂思远叹口气，低低道：“那好，明天再聊。”
这个夜晚过得煎熬，
党心月始终闭着眼睛，身体僵直，一看就没睡着，
涂思远也满腹心事，挺直身体眼睛瞪着天花板上吊灯的黑影……
清晨，涂思远醒来的时候，党心月已经不在家，去上班了。
洗漱完来到餐厅，餐桌上空空如也，
到厨房里看，灶台上冰锅冷灶，她没做饭就走了。
往日两人谁先起床就会做早餐，即便要先吃先出门，也一定会给对方留早餐。
她这是打定主意要冷战了。
没吃到党心月的爱心早餐，
涂思远只好先换衣服去上班，今天早上要开会。
来到百特大厦，涂思远在骑楼的面包店买了三明治和牛奶，带到办公室吃。
刚坐定，涂雷推门进来。
“我过来跟你打个招呼，你妈让你晚上腾出时间一起吃个饭。
她请了她的好姐妹，顺便带个女孩给你认识。”
涂思远从小就与父母不算亲近，一家人互相客客气气的，各过各的互不打扰。
母亲当年跟涂雷结婚前有心上人，没敌得过外公牛脾气，嫌弃对方出身不好，最终下嫁给父亲。
因此她专门做外交工作，躲到国外，一直辗转外派到各个国家。
如今人即将退休，一直待在国内，不再被外派。
她在官场还有些势力，想趁最后一点余威，为儿子谋得一份良缘。
涂雷整天不着家，涂思远不相信他能清心寡欲守得住男德，不过无所谓，他老娘都不介意，还轮不到他出头。
只要涂雷低调点，不传出什么负面新闻，就由得他去，涂思远才懒得管。
不过，涂思远已经或明或暗的提醒过涂雷，别整出私生子什么的，突然冒出来个“弟弟”或“妹妹”，吵着要分家产。
涂雷了解这个儿子，惹毛他时，他的手段狠辣，根本不会顾忌他这个老爸的面子，对他老妈也一样。
他们一家四口，就是靠利益捆绑在一起，根本没什么亲情。
涂雷年纪大了，越发对这个儿子生出几分胆怯，不服不行。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儿子惹不起。
“没空，不去。”涂思远淡淡吃着三明治，眼睛直直盯住电脑屏幕，连看都懒得看他。
“你妈说这女孩的父亲是证监会的副主席，才留洋回来的，比你小四岁，她家背景以后对你的事业很有帮助。”
涂雷又接着劝他：“去见见面，说不定一看就合眼缘呢？”
“爸，我有女朋友，外面都传开了，您和我妈是故意装不知道吗？”
涂思远见涂雷装傻，干脆挑破。
涂雷见他都不遮掩，也把话挑明了说：
“你那两个女人都不行，都什么玩意儿？
你选女人的眼光也太差了，没钱没家世没背景的，将来一个都帮不上你。
光漂亮有什么用啊？漂亮女人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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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您，不需要靠联姻、不靠家族，我也能把自己做成上市公司老板。
而且，还不止一家。”
在自己亲儿子面前被揭短，涂雷顿时脑红了脸：
“我当年和你妈联姻是有原因的，家里你爷爷做主，我不结婚他就要死要活的，我能怎么办？”
“您要是真不同意就跑啊，爷爷拿着刀逼您签字了？您不最后也接受我妈了吗？不然我哪来的？我妹哪来的？
说到底，您还是看中谭兴春的权势，能让您少奋斗20年。”
谭兴春是涂思远的外公，涂中祥是涂思远的爷爷。
谭家老爷子与涂家老爷子是镇海县老乡，住相邻的两个村，从小一块儿长大。
谭兴春早早没了娘，在家受后娘窝囊气，经常不给吃饭，涂中祥就带他回自己家。
涂中祥的母亲心善，留谭兴春在家吃饭，给他缝补衣服，令他享受到母爱。
后来谭兴春参加革命，离开故乡杳无音信。
涂中祥家小有资产又善于经营，后将生意做到京北。
二十年后，谭兴春与涂中祥在京北相见，两人都过得不错，
谭兴春还记得涂家的恩情，
见涂雷仪表堂堂，跟自己女儿很相配，建议两家联姻，涂中祥也很乐意。
于是婚事就成了。
两人虽然都不乐意，但那个特殊时代，大多数人婚姻还是不能自主，要么单位介绍，要么同事同乡介绍，很少有自己恋爱成功的。
无论涂雷承认不承认，涂家的生意确实借了谭兴春的光，婚后才越做越大的。
所以，涂思远说得都是事实，他无可辩驳。
他正因为被当面拆穿，在儿子面前失了面子才恼羞成怒。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妈找我才是高攀了。
要不是涂家有钱，她能看得上我？说到底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涂思远冷哼一声，道：
“要是这么辩解能为您挽回几分面子也行，我无话可说。
怪不得您一直得不到我妈尊重，但凡您敢作敢当别那么怂，不敢承认，我妈也能高看您一点。”
“一大清早尽顾着跟你胡说八道了，你根本就不了解情况。
等会开会，我要回去准备讲稿，不聊了，改天咱爷俩再好好聊，
你记得晚上抽时间去吃饭，不想去就跟你妈说，我先走了。”
涂思远讥讽地向涂雷落荒而逃的背影斜了一眼。
还不肯承认他图谭家位高权重，那怎么一心想给他介绍有身家背景的女人？
涂雷要是不在乎出身，刚才是谁在嫌弃党心月和白珞没权没势？
又想当又想立，遮遮掩掩的有意思吗？
……
开完会回办公室，涂思远的老娘谭敏正端坐在沙发上等他。
谭敏年轻时长得漂亮，虽然已经50几岁，但保养得当风韵犹存，看上去不显年纪。
她在官场浸淫几十年，身上自带一股正气，讲话透着威严，一派老干部作风。
“妈，您怎么来了？”
涂思远对待谭敏比涂雷要多几分敬重，但也只是几分而已。
他不明白，一家四口硬是捆绑在一起干嘛？维持这表面的完整有什么意义？
他宁可他们夫妻离婚，各找各的幸福，也比这样整日对外演戏的好。
起码不用伪装，自己过得舒坦。
谭敏板着脸，双手抱臂，眼里隐隐带着怒火。
“我亲自跑来问你，有没有空晚上参加我朋友的聚会？我要介绍一个姑娘给你。”
话说得很直白，不绕圈子。
涂思远了解她的脾气，说一不二，不好糊弄。
“不去，我没兴趣。”话说得简单明了。
“你还没见过就说没兴趣？”谭敏强势的说，“晚上你跟我去见一面在再说合不合适。”
“不去，我有女朋友。”涂思远干脆摊牌，坐在她对面。
“你不是一直喜欢白珞，要娶她吗？怎么又换了个中学女教师？可见你所谓的爱也都靠不住。
不如再认识一下给你介绍的这位姑娘，有比较才知道谁好、谁更适合你。”
谭敏对他选女朋友的眼光不以为然，两个女孩条件一个比一个差，
一个是保姆的女儿，一个干脆是孤儿，除了外貌，一点都拿不出手。
任她再看不上涂雷，起码他家世不错，长相也拔尖，跟他结婚起码带出去还算有面子。
“妈，我只是答应宋姨要照顾白珞，我跟她不是你想的男女关系。
我爱的是党心月，我想娶的也只有她。”涂思远解释着。
“骗谁呢？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要娶白珞，一辈子照顾她。
这么快就不认了？”
“妈，您别再翻旧账了。谁年轻还没有犯糊涂的时候？您在认识我爸之前不也被人骗了吗？”
谭敏一时失语。
她年轻时候的感情经历说出来也足够精彩，可这事在儿子面前打死都不能认。
“起码那个人也算高富帅，你那白珞连小家碧玉都算不上。”
“她再不济也不敢到处胡说八道毁我。”
“你……”确定是亲生的，嘴巴随她了。
谭敏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不悦与无奈。
儿子大了，翅膀硬了，真是硬和他翻脸，他要断绝关系也不是做不出来。
自己与儿子的沟通总是难以顺畅，尤其是在这种涉及情感选择的问题上。
毕竟不是在身边养大的，感情就是不如跟妹妹深厚，母子之间总隔了堵墙。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平和：
“阿远，我不是要干涉你的感情生活，
只是作为母亲，我希望你能找到一个能够相互扶持的伴侣。
现在生意场上竞争有多激烈，相信你比我感受更深刻。生意场上没有助力，随时都会被取代。
党心月是个好女孩，这点我不否认，感情会变淡，你们之间的未来，是否真如你想象中那般美好？
你有没有想过，除了爱情，婚姻还需要考虑更多的现实因素？”
见她说得中肯，涂思远语气也柔和了些。
“妈，我的心在谁那我心中有数，您别逼我。
您自己的婚姻被父母包办，一辈子过得不幸福，甚至连累我和妹妹也没享受过家庭温暖。
您还想来干涉我的婚姻，让我跟您一样，步您的后尘吗？”
谭敏闻言，心中五味杂陈，有一瞬的柔软。
但她从小被权力地位捧着，被周围的人阿谀奉承着，
她知道人们捧的是她身后的权势，而不是她，离开父亲的影响力和夫家的财富，她什么都不是。
而且，父亲已经去世，涂家横行政商两界，财富地位还在，她一样可以呼风唤雨，人生顺遂。
何况她手中还有些权力，不大不小，足够唬住那些想攀附的人。
最近京北商界林家的风头已经起来，背后原因是做了某位部长的姻亲，大有压过涂家的势头，林夫人还整天在她面前得瑟。
这怎么能忍受的了？
想继续维持住她百特集团董事长夫人的威名，必须要有一桩好的联姻。
她开始叫身边的人给涂思远物色着，现在终于有一个不错的，怎么哄着也要让涂思远去见见面。
于是她道：
“阿远，你知道国家的‘鹰眼计划’吗？这位于莎莎的亲舅舅就是项目负责人，你不是一直在托关系，想跟齐彦先生合作搞开发吗？
现在机会来了。”
涂思远被说动了，不是因那姑娘，而是齐彦负责的“鹰眼工程”项目。
这项人工智能研发项目在去年创立，由国家和怀仁企业合作，研发成果共享。
研究的是国内国外AI最前沿的项目。
他和欧文正、张行恩现在也设立了几个实验室，但是有个关键技术怎么也突破不了，他们一直想找齐彦请教，但他醉心于研发根本不见外人。
他的身份敏感，去哪都有人在暗中保护，一般人也近不了他的身。
这倒是个好机会，通过他亲人接近他。
谭敏见他不出声，一直在思考什么，就知道她的话起了作用。
她叹了口气，语气柔和许多：
“阿远，妈知道你在AI项目上投入很多，
别的我也帮不到你，唯独在人脉上，为你牵线搭桥还行的。“
涂思远动摇着，这是他当前工作上的软肋。
他和欧文正、张行恩三个人这三年在研发上投入已经超五百亿，
在芯片、车机系统方面如果再拿不出一些令人惊艳的科技成果，
股市科技板块一旦波动，就会把公司拖垮，陷入经济困境。
会把这两年在手机、电脑设备方面赚的钱全赔进去。
国外正在打压国内，没有便宜可靠的芯片，科技界生存艰难，包括他们的公司。
他必须想办法突围。
涂思远把心一横，见就见一面吧，先跟于莎莎搞好关系，一旦认识齐彦再把于莎莎踢开。
于是，他晚上决定要出席晚宴了。
谭敏眼底带着胜利的得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