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岛的晨雾裹着咸湿的海风漫进船舱时,小满正趴在舷窗上,用指尖描摹玻璃上的雾气。她的掌心还留着月神之心的余温,红莲印记与玉牌共鸣,在晨光里泛着淡金色的光:“阿爹,阿娘说,我们的船在吃星星。”
林天顺着她的指尖望去。海平面上浮着细碎的银芒,像有人把银河揉碎了撒进去——那是月神之心的力量在净化海水。老陶匠蹲在甲板上擦拭青铜罗盘,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指向西北方的海平线:“月满氏的星图显示,下一站是炎狱岛。但……”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罗盘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裂痕里渗出缕缕黑血,与扶桑岛月桂庙地宫里的蚀月阵如出一辙。
“老陶,怎么了?”林天握住他的手腕。
老陶匠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水光:“这罗盘……是月瑶姐姐当年亲手做的。她在上面刻了‘归航星屑’四个字,说‘等我死后,若你们还能看见星屑,就沿着星屑的方向走’。”
小雅突然从林天怀里钻出来,指着罗盘:“阿爹,星屑在哭!”
林天凑近细看。罗盘裂痕里的黑血正缓缓凝结成星屑的形状,每粒星屑上都刻着细小的月神文——那是“助”字。
“是月瑶姐姐的残魂。”老陶匠颤抖着摸向罗盘,“她在求我们……帮她完成未竟的事。”
三日后,船行至炎狱岛附近海域。
林天站在船头,望着远处被火山灰染成暗红的天空。炎狱岛像块被火烤焦的焦炭,岛上火山频发,岩浆瀑布倾泻入海,将海水染成诡异的紫红色。
“爸爸,那里有光!”小雅指着火山口,发梢沾着船帆上的星屑,在风里闪着碎钻般的光。
林天的瞳孔收缩。火山口上方悬浮着团暗紫色的火焰,火焰中央浮着块月白色的玉牌——正是月曜·炎狱玉牌。
“是火山玉牌。”老陶匠翻出怀里的《月满志》,“月满氏的古籍里说,炎狱玉牌藏在‘熔岩之心’,需用‘至纯之血’唤醒。”
小满的指尖突然攥紧月神之心。她的红莲印记亮得刺眼,与火山口的火焰共鸣,岩浆瀑布突然停滞,火焰中央的玉牌泛起涟漪。
“阿爹,”她仰起脸,眼睛里浮起层水雾,“阿娘说,火山玉牌是月神的怒火,要用来烧尽黑暗。”
登陆炎狱岛时,火山灰像细沙般落在他们肩头。林天用斗篷裹紧两个女儿,老陶匠牵着骆驼走在最前——骆驼背上的星钥箱里,装着前三块玉牌的碎片,此刻正随着火山灰簌簌震颤。
“爸爸,那座祭坛在动!”小雅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
林天顺着她的指尖望去。火山脚下有座半埋在岩浆里的石祭坛,祭坛上刻满月神祭祀的壁画:月神手持火把,将火种投入熔岩,熔岩中浮现出“月神之怒,净化万物”的字样。
“是炎狱祭坛。”老陶匠的声音发颤,“月瑶姐姐说过,要唤醒炎狱玉牌,需用月满血脉的‘至纯之血’,在祭坛上点燃‘心火’。”
小满的手指突然触碰胸口的月神之心。她的红莲印记与祭坛共鸣,祭坛上的岩浆突然泛起金光,露出下面行血字:“非月满血脉,触之即亡;非至亲之心,唤之不醒。”
“和月桂庙的祭坛一样。”林天皱起眉头,“小满,你……”
“我可以。”小满打断他,指尖渗出点血珠,“阿娘说,我的血是至纯的。”
林天的心脏像被人攥住。他想起妻子临终前的眼神,想起小满出生那晚,她用染血的手捧着女儿的脸,说:“昭昭,你要替妈妈,守护好姐姐和阿爹。”
“不行。”他蹲下来,与女儿平视,“爸爸来。”
小满摇头,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阿爹,这是我的责任。阿娘说过,月满氏的血脉,是用来守护的。”
林天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他握住女儿的手,将她举向祭坛。小满的血珠滴在祭坛的岩浆上,瞬间被吸收,岩浆中央浮现出团幽蓝色的火焰——正是“心火”。
“阿爹,”小满仰起脸,眼睛里闪着星子般的光,“心火在说话。”
林天侧耳倾听。心火的声音像风过岩缝,断断续续:“月神之怒……需以守护为引……烧尽……蚀月……”
话音未落,火山突然剧烈震动。十二道玄铁锁链破岩而出,末端拴着具青铜棺椁——与前几次的棺椁不同,这具棺椁表面刻着火焰纹,锁链上缠绕的怨魂发出凄厉的哀嚎。
“交出炎狱玉牌!”为首的黑袍人掀开兜帽,露出张与月瑶七分相似的脸。他的左眼嵌着血色月牙石,右眼泛着诡异的幽蓝,“月满氏的余孽,连月神的怒火都敢偷!”
“又是你们!”小雅尖叫着躲到林天身后,怀里的月满陶剧烈震颤,暖黄的光晕扫过祭坛,将靠近的雾气驱散。
林天的柴刀瞬间出鞘。混沌本源裹着月满虚影劈向锁链,刀气却在触及棺椁的瞬间被弹回。黑袍人狞笑着拍向胸口,露出心口镶嵌的罗睺血玉:“三百年前你们姐妹俩毁了我的计划,今日我要让月满氏的血脉,在炎狱岛彻底断绝!”
“爸爸!”小满拽住他的衣角,月满陶在她掌心发烫。林天转头,看见女儿的瞳孔里泛着幽蓝的光——那是心火共鸣的征兆。
“小满,”他轻声说,“用你的心跳。”
小满愣了愣,随即明白了。她将月满陶按在心火上,指尖轻轻按在自己胸口。心跳声与心火共鸣,幽蓝色的火焰突然暴涨,将黑袍人逼退数步。
“不可能!”黑袍人挥袖甩出九枚血镖,“这是月神的怒火,凡人怎敢操控!”
血镖穿透火焰,却被小满的红莲印记灼烧成飞灰。她的指尖凝聚出冰蓝色的光刃,与心火的紫红色火焰共鸣:“阿娘说过,月神之怒,是为了守护。”
光刃斩在黑袍人身上,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黑袍人的身体开始崩解,血肉化作黑雾,被火焰吞噬。最后一刻,他死死盯着小满,嘴角溢出黑血:“昊天大帝……不会放过你们……”
火山灰散了。林天抱着昏迷的小雅,小满拽着他的衣角跟上。老陶匠捡起地上的青铜棺椁,发现棺盖上刻着行小字:【月神之怒,守护为誓】。
“爸爸,阿娘呢?”小雅指着心火中央——那里浮着团柔和的白光,像极了妻子生前常做的桂花糖。
林天望着白光,喉结滚动。他知道,那是妻子的魂魄在回应。他摸了摸小满的额头,混沌本源的力量在她体内流转,心火的紫红与红莲印记的金光交织,形成层温暖的保护罩。
“走。”他背起小雅,小满拽着他的衣角跟上。老陶匠牵着骆驼走在最后,驼铃在风里碎成星子。
船行至炎狱岛外海域时,夜幕已经降临。林天站在船头,望着远处的火山口。小满手中的月曜·炎狱玉牌泛着柔和的白光,与她眉心的红莲印记完美契合。怀中的小雅突然指着夜空:“爸爸,月亮在笑。”
林天抬头。月轮表面的裂痕里,正渗出缕缕紫光,像极了心火的火焰,暖得让人心安。他摸了摸怀里的玉牌,又看了看女儿的睡颜,想起妻子生前的愿望——“想和你们一起,看遍天下的月亮”,此刻终于明白,所谓“守护”,不过是陪她们走过每一段路,把所有的月光,都揉进她们的未来里。
“爸爸,”小满突然从他怀里探出头,“阿娘说,下一个地方,有会跳舞的月亮。”
林天笑了。他会带她们去,去所有有月光的地方,去所有需要守护的地方。因为他是她们的父亲,是月满氏的守护者,是这片月光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