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肩那道纹路还在跳，像是有东西在皮下爬。白小璃靠在地窖土墙上，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她抬手摸了摸玉佩，刚才那束光已经没了，可皮肤底下那股动静还没消。
她没敢乱动。
外面脚步声刚走远，柳青阳的人就在前头巷口转了一圈。要是现在出去，撞上一个都麻烦。
她从储物袋里翻出一根细香，火石一擦点着了。青烟冒出来，带着点草药味儿。这是今早签到抽到的“静脉香”，系统说能稳住灵流紊乱。她吸了两口，肩头的抽搐慢慢缓下来。
“你倒是会挑时候装死。”她低声嘀咕，“刚才我要是被认出来，你打算赔我一条命还是送个复活券？”
系统没回话。
她也不指望它回。这玩意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好处拿完就当没这回事。
香烧到一半，她感觉身子松了些。伸手撩起袖子看了眼，青纹颜色淡了，像快干的墨迹。她松了口气，靠着墙坐直。
现在得把事情理清楚。
她掏出一块巴掌大的留影石，指尖在上面划了一下。石头亮起来，浮出几段画面。
第一段是昨晚在邪派据点，那个老者压低声音说：“三日后月满，山门自开。”旁边有人接了一句：“钥匙到位，阵眼自启。”
第二段是白天混在人群里偷录的——柳青阳站在岳天衡面前汇报：“北麓灵气波动持续三天了，封印松动的痕迹越来越明显，怕是撑不过这个月底。”
第三段最模糊，是玉佩震动时闪出来的符文投影。她用留影石勉强截下一角，拼了个残图：三条线交汇在一处山脉，位置就在仙城以北。
她盯着那图看了好一会儿，又从怀里摸出一张破纸，在地上铺开。咬破手指，用血画了个简易地图。红点标邪派动向，蓝点记正道消息，最后把玉佩那张残图叠上去一对。
三个标记全落在一片叫雾隐山脉的地方。
“有意思。”她嘴角扯了一下，“你们打得头破血流，结果目标都一样？”
难怪两边都在往北边调人。玄天宗这几天往北门增派了三波弟子，青阳派也在暗中调动精锐。原来不是为了堵谁，是抢地方。
她把纸揉成一团塞进嘴里嚼碎咽了下去。这种东西不能留，万一被人搜到就是铁证。
现在问题来了——去不去？
去吧，路上全是正道眼线，岳天衡那家伙对她已经有疑心。昨晚上她救柳青阳那一手，看着是帮忙，其实最容易惹祸。哪有路人这么巧刚好带着丹药，还偏偏扔得那么准？
不去吧，等他们全都杀进山里，好东西早被抢光了。她可不想最后跟在屁股后面捡骨头。
她翻了翻储物袋，今天早上签到抽了个怪东西——一枚半透明的虫卵，标签写着“幻形蝶卵”。说明说孵化后能模仿宿主气息，飞出去引人追踪，维持六个时辰。
她盯着那卵看了两秒，笑了。
“行啊，替我去趟南荒吧。”
她把卵收进袖口，又撕下一块灰布衫的边角，沾了点化灵散的粉末，丢在地窖角落。那药味一散开，懂行的人就会以为她用了压制修为的禁药，正在逃窜。
做完这些，她把外衣换了，换回平时那身素色短打。头发扎紧，脸上抹掉易容膏残留的渣子。修为压到炼气期，走路姿势也改了，整个人看起来像个不起眼的小修士。
她蹲在地窖门口听了听动静，外面没人。
推开木门，天刚蒙亮，街上开始有摊贩支棚子。她低着头走出去，混进买早点的人群里。
走到南城门口，看到一队玄天宗弟子在查进出人员。领头的是个熟脸，姓赵，以前在门派大比上被她用一道冷门符咒砸下台过，见了她就皱眉。
她缩了缩脖子，假装腿脚不利索地往前挪。那人扫了她一眼，没拦。
出了城门，她没直接往北，反而顺着官道往南走了十里。路边有片林子，她钻进去，找棵大树坐下。
袖子里的蝶卵开始发烫。
她把它拿出来放在手心，轻轻哈了口气。卵壳裂开一条缝，一只巴掌大的蝴蝶钻出来，翅膀是灰扑扑的颜色，和她现在的打扮一模一样。
“去南荒方向飞，越招摇越好。”她拍了下蝴蝶后背，“记得摔两跤，让人追着打几下，演得惨一点。”
蝴蝶振翅飞走。
她等了半炷香时间，确认它跑远了，才起身往回走。绕了个大圈，从西边一条野路折向北境。
走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仙城。
城楼上挂着玄天宗的旗，风一吹哗啦响。
她摸了摸玉佩，又碰了碰左肩。
青纹没再跳，但那种被什么东西盯着的感觉，一直没散。
她转身进了山道。
天越来越亮，山路两旁的树影拉得很长。她走得不快，时不时停下来听听风声。
走到一处断崖边，她停下。
下面是个深谷，雾气沉得不像自然形成的。她盯着看了会儿，从怀里掏出留影石，重新调出玉佩那张残图。
地图上的交汇点，就在这个山谷正中心。
她收起石头，靠着岩壁坐下歇气。
刚闭眼，左肩猛地一抽。
她睁开眼，低头看去。
青纹又浮现了，这次不是跳动，而是缓缓旋转，像有个漩涡在皮肤底下成型。
她伸手去按，指尖刚碰到，那纹路突然射出一道细光，比上次更清晰，直指前方雾谷深处。
她没躲。
就这么看着那道光，一直到它消失。
然后她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
“看来你不急，我还急什么。”
她往前走了一步，踩碎了地上一根枯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