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青林未料到安歌会直接上来打人,一时惊愕在了原地,刚张了嘴想开口,就被安歌率先拦住了话。
“堂姐可莫要什么人都往身边带,知道的说堂姐为人和善,与谁都能交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堂姐专结交一些口无遮拦,喜四处兴风作浪,不敬摄政王之人。”
安歌话毕,犀利的目光又冷冽地扫向眼前的两名捂着脸的男子,隐隐可见手底下的红印子。
她故作心疼地蹙了蹙眉头:“本公主近日刚习武,还未学会控制力道,这下手没轻没重的,若叫二位吃痛了,那——”
她话锋一转。
“那就吃一堑长一智吧,往后莫要再叫我知道你等还在四处嚼旁人的舌根子了。你等这般性情、样貌、才学、身法、家世,怕是倒贴入那大将军府,人沈长吟都不稀得正眼瞧。”安歌嘴角扬着,眼底却无笑意,嘲讽之意渐浓。
“沈家武将世家,功绩斐然。若非边关的将士以身护国安邦,能让你等过上一个好年,在此太平享乐?”
“可女子若都上战场!何人来打理后宅?”仍有一人捂着脸反驳,“战场有男子就够了。”
“是吗?”安歌听着只觉得更好笑了,“女子可将一座府邸打理妥帖,就可入朝堂共兴江山社稷,可建功立业,可开国平天下。”
“可是天生觉着这女子就该逆来顺受,做着所谓本分之事?是因一旦出现可胜过你们的女子,会让你们那可怜不上进但顶顶重要的自尊心比不过,心里怨怼却又无能为力。这可怎么办呢?让本公主猜猜,你们啊……”
安歌说着轻笑了一声,“只能凭你们那不如绣花针的心眼子在此揣度她人清白,凭一张嘴轻飘飘地评判她人所行之事,你们拿什么比得过沈长吟?毕竟她即便此生不婚嫁,只是她自己,也可轻易胜过你们这些人。”
一旁的褚青林一言不发,听她今日一番话,心底竟有了冲击。
“还有何困惑?本公主,可以大发慈悲,都给你们解了,免得今夜愁到天明。”安歌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游离,又询问地看向他们身边的其他人,众人纷纷垂了头,不敢与她对视。
“不过,”安歌突然想起,“你们能一口一个阎罗,应当也不是很怕崇明王吧?毕竟我这王兄也没真来要了你们的命,才能叫你们大过年的来本公主面前胡言乱语,他这名头担得可真不值。”
她啧啧感叹着,回头看向柴央,“想来这二位是日子过得无趣,想去廷振司找些乐子,今夜就请去吧?大过年的,别叫二位公子扫兴了。”
“是,殿下。”柴央笑着应下,朝着跟在拐角暗处的人一点头,那人便迅速去门口叫人了。
安歌也未同褚青林打招呼,只领着柴央与阿镜入了雅间,关上门,不再管门口的事。
听见廊上一阵脚步声起,还有那两人挣扎之声,就知廷振司的人来将他们押走了。
隔壁雅间里的女子听着外头的动静,眉眼含笑地放下了手中杯盏。
“这长公主殿下,竟为小姐说话?”她身侧的侍女诧异不已。
沈长吟颇有些感慨地转着桌上刚放下的白玉杯:“待她羽翼长成,大黎,会迎来一位好君主。”
安歌知晓自己在外不该喝酒,可近日心情就是差,就想同晏鹤川反着来。
他不让她喝,那她偏要喝。
柴央也并不知安歌不曾喝过,只点了不太烈的梅子酿。
安歌饮下时,眼底有几分惊喜。梅子酿入口滋味浓厚回甘,酸酸甜甜,出奇好喝。
阿镜担忧极了,可想到她家殿下开始习武,身子骨也好了不少,何况近日心情不佳,饮一些,那就饮一些吧,无伤大雅,何况她陪同在左右呢,定出不了一点岔子!
阿镜与柴央都未曾想到,安歌竟是个很能喝的,虽说梅子酿不烈,可两坛下去,竟然还没倒!
像是喝的什么美味的饮子,哼着歌若无其事地吃着菜,只有脸颊带着微红,一边还细细品着一口小酒。
看着心情好似有所好转。
安歌是心里藏着事,可不愿袒露,一整日思绪乱作一团,吃上好吃的,就强行将那些不该有的烦心事都压在心底,故作愉快。
直到一顿饭吃完,有些摇晃地被她二人一左一右搀着出雅间,撞见了正好也出来的沈长吟。
安歌似是醉了,可心思与眼底都不甚清醒,她定睛看着沈长吟。
心里压着的那股子悲伤猛然又涌上心头来。
她也想,要是沈长吟惹人讨厌就好了,要是与她的王兄不那么相配就好了。
可偏偏沈长吟生得好看,举止端庄,文武双全,还不会矫揉造作!
根本讨厌不起来,谁会讨厌一个优秀貌美又有安全感的女子。
沈长吟面上带着担忧过来帮着扶住有些摇晃的安歌:“怎能让殿下喝多了?”
看吧,眼前的女子和她的王兄真的很配,一样优秀……还会,一样温柔地关心她。
有这样好的王嫂,有何不好呢?
可她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难过。
应是这两日练了太多拳,夜也深了,她太累了,才会脑袋有些沉沉,脚步也虚浮无力。
人明明才出醉仙居,却好像看见了她王兄急匆匆地下了马朝她奔来。
浑浑噩噩里,上了自家的马车,怎么不见阿镜和柴央?还有沈长吟呢?
安歌在马车里借着车里点着的一点光亮,抓空摸索着,谁也没抓住,一回头,晏鹤川坐在她的身侧。
吓了她一跳。
她一边拍着心口,一边长叹了一口气:“怎么发梦,梦见我王兄了?”
“你喝多了。”晏鹤川看着醉酒的人被他吓了一跳,无奈伸手将她拉回。
“你是别人假扮的!”她正色说着,伸手来,捏了捏他的脸,手感光滑细腻,分明是女子。
“说!谁叫你假扮我王兄!蔡春!你会易容!是不是你!你假扮我王兄,想拐我去什么地方!”
安歌厉声责问,小脸上明显的生气,“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不会再去秦家!”
她作势要下马车,却被晏鹤川一把拉住,紧紧地扣在身侧:“是真的,不是假的!”
“假的都说自己是真的!”她怒目反驳。
“那是假的。”他迁就着将她锁住。
“我就说你是假的!”她瞪大了眼。
晏鹤川失笑,一边顺着她的发心:“是是是,歌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先乖乖坐好,不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