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坐在石凳上，指环贴着丹田的位置还在发烫，像是有股热流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钻。他没动，也没睁眼，呼吸却比刚才沉了半分，像是一台老旧服务器终于加载完最后一段代码，开始进入稳定运行。
体内的灵力不再只是循环，而是开始重组。一圈又一圈，从原本的线性流转，慢慢拧成一股螺旋向内收束。丹田处鼓动得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成型，又像是要破壳而出。
系统界面突然弹了出来，灰扑扑的像块老式诺基亚屏幕：
【建议：保持本心，别炸了自己】
【温馨提示：突破失败不会死，但会掉回触灵境，挺丢人的】
他差点笑出声，这系统总能在最严肃的时候插科打诨。可他知道，现在不是笑的时候。
那股从林秀芬身上回馈来的能量还在体内游走，带着一种温凉却不容拒绝的推力，直冲识海。精神力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托住，不散、不乱，反而与灵力形成了某种微妙的同步节奏。
“数据包传输……优先级排序。”他在心里默念，把这股能量流当成一场大规模并发请求处理。主通道走核心灵力，副线程承载执念残余，缓冲区设在膻中穴，防止瞬间过载导致意识崩溃。
这招是他从以前写代码时学来的——程序卡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异常捕获机制。
果然，当第三波能量潮涌上来时，经脉微微刺痛，但他早就在关键节点预设了“防火墙”，硬是把失控的能量导引到奇经八脉的备用路径上绕了一圈，再缓缓汇入主循环。
指环震动了一下，像是在点头。
他知道，这关算是过去了第一道坎。
真正的难点还在后头。
灵力和精神力的融合，不是简单相加，而是要达成共振。就像两段不同频率的音频叠加，差一点就会产生杂音，甚至抵消。
他想起林秀芬最后覆在他手上的那一瞬——掌心温凉，没有怨恨，也没有执念，只有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
“请替我好好活着。”
这句话在他脑子里转了三遍。
不是命令，也不是祈求，更像是一种交付。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叫“以情悟道”。不是靠蛮力打通关，而是让情绪成为桥梁，把外来的执念之力转化成内在的驱动力。别人超度鬼魂是为了积分，为了任务，他这次不一样——他是真的接住了一个人三十年的重量。
“行吧。”他低声说，“你放心，我背得起。”
话音落下的瞬间，体内那股躁动的灵力猛地一滞，随即如潮水般退去，又在下一秒以更稳、更深的节奏重新涌起。
丹田深处，一团微光悄然凝结。
不是火焰，也不是电弧，而是一种介于虚实之间的蓝灰色光晕，缓缓旋转着，像一颗微型星核。每一次转动，都带动全身经脉共振，连指尖都在轻微震颤。
他的呼吸变得极慢，一息长达十几秒，胸口起伏几乎看不见。整个人像是沉到了水底，外界的声音、风动、光影全都模糊了，只剩下体内那颗“星核”在规律搏动。
系统又蹦出来一条提示：
【检测到灵力质变，通灵境圆满进程启动】
【当前进度：17%】
进度条在界面上缓慢爬升，数字跳得不快，但每一下都伴随着身体深处的细微变化。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感知范围正在扩张。不再是只能察觉到明显的阴气波动，而是连空气中最细微的粒子流动都能捕捉到——就像从前用肉眼看不清的灰尘，在阳光下突然显形。
一缕风从院子角落吹过，掠过枯藤，拂动经幡。
在他的感知里，那不是风，而是一串串由阴气分子组成的流动轨迹，清晰得如同电路板上的电流走向。
“原来……这才是通灵境该有的样子。”他心想。
不是看鬼、抓鬼那么简单，而是真正意义上，进入了“灵”的维度。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升到头顶，院子里的影子缩成一小团。三盏油灯早已熄灭，黄纸上的字迹被晒得发白。
系统提示再次刷新：
【进度：63%】
【警告：精神锚点偏移风险，请回忆初心】
他睫毛颤了颤。
初心？
他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垃圾站翻馊饭的日子，老乞丐递来一根辣条说“你命不该绝”，第一次用系统兑换“幽冥流量包”时信号满格的爽感，还有陈虎那张骂骂咧咧却总挡在他前面的脸。
但最后定格的，还是林婉在第73章为他挡下鬼影时，背上那道冒着黑烟的伤痕。
“老子当初真想摆烂啊。”他喃喃，“修地府不如送外卖，至少差评还能返现。”
可现在呢？
他已经走到了这里。
指环的温度达到了顶峰，贴着皮肤几乎要烙下印记。丹田中的“星核”越转越快，周围的灵力被不断吸入、压缩、提纯。
最后一波能量冲击来临前，他想起了林秀芬跪在老人面前说的那句：“您明明可以拒绝的。”
是啊，她本可以逃，可以躲，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她没有。
所以他也不能停。
“来吧。”他闭紧牙关，将全部意识沉入丹田，“让我看看，这破系统到底给了我多少本事。”
轰——
不是声音，也不是震动，而是一种纯粹的认知跃迁。
仿佛大脑突然解锁了一个新功能，世界在他眼前换了层滤镜。
睁开眼的刹那，空气变了。
每一粒漂浮的尘埃都裹着淡淡的灰雾，那是残留的阴气；墙角裂缝里渗出的冷意，是一年前某个游魂短暂停留过的痕迹；就连他自己呼出的气息，也在空中划出一道微弱的蓝色尾迹。
他低头看了眼手背。
皮肤下隐约有光流窜过，像是血管里流淌的不是血，而是液态的数据。
系统弹出最终提示：
【通灵境突破完成】
【灵力完成质变，感知精度提升800%】
【解锁能力：微观灵场辨识】
他没说话，只是抬起右手，对着前方空地缓缓摊开。
三秒后，一只巴掌大的灰影从墙缝里飘了出来——是个低阶游魂，形态残缺，只剩半个脑袋和一只手臂，正茫然地打转。
江临川盯着它，目光落在那团模糊的魂体核心上。
他看到了。
不只是它的轮廓，而是它内部的能量结构：阴气密度分布、执念残留方向、甚至它生前最后的情绪波动——恐惧，强烈的坠落感，还有一声没喊完的“妈”。
“你摔死的？”他问。
那鬼魂猛地一颤，残破的脸上露出惊恐，转身就要钻回墙里。
江临川手指一勾，指环微亮，一道无形力场横扫而出，直接把它拽了回来，悬在半空。
“别跑啊。”他说，“我刚突破，正想找人试试手感。”
鬼魂在空中挣扎，发出嘶哑的呜咽。
江临川眯起眼，瞳孔深处泛起幽蓝，像是两簇不会熄灭的火苗。
他轻声说：
“你说，咱俩谁才是真正的社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