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的左手小指还在震，像信号不良的震动模式一直没停。他停下脚步，盯着前方那片塌了半边屋顶的厂房。风从荒地深处吹过来，带着尘土和铁锈的味道。
陈虎从后面赶上，嘴里叼着根牙签，手里消防斧扛在肩上。“你站这儿发呆，是想等鬼来请你喝茶？”
“不是发呆。”江临川活动了下手腕，“这股阴气……有点熟。”
“熟？”陈虎冷笑，“你跟鬼还能处出感情？”
“上次炼化的那只，流出来的阴气也是这种频率。”江临川抬起右手，指环泛起微光，“现在这俩，像是它的远房表哥。”
话刚说完，指环猛地一烫。系统界面弹出红字：【检测到双目标接近，等级：恶魄级，建议撤离或呼叫支援】。
江临川关掉提示。“它说建议撤离的时候，基本就是让我们送人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陈虎眯起眼。
“试试新功能。”他深吸一口气，“刚练出来的灵力，总得找个地方开机自检。”
两人继续往前走。杂草擦着裤腿发出沙沙声。走到离厂房三十米左右，江临川突然抬手示意停下。
地面开始轻微震动。
左侧一堆碎砖后方，一团黑影缓缓升起，没有五官，只有不断扭曲的轮廓。右侧则是一道贴地爬行的雾状体，像被拖拽的湿抹布，在地上留下暗色痕迹。
“两只好不容易凑齐了。”陈虎啐掉牙签，“一个正面硬刚，一个背后偷袭，标准配合。”
“我顶前面。”江临川往前一步。
“你疯了？刚突破就打双人副本？”
“系统给的任务又不会挑时间。”他咧嘴一笑，“再说了，死不了。”
第一个字刚落音，左侧鬼影猛然扑来，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动作。江临川抬手结印，一道灵光挡在身前。可那鬼影直接穿透护盾，一爪划过他右臂。
剧痛瞬间炸开，像是有人拿针往骨头缝里扎。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黑纹，顺着经络往上爬。
“操！”他踉跄后退两步。
“别硬抗！”陈虎怒吼，消防斧横甩而出，斧面符咒亮起红光，逼得右侧鬼影缩回原地。
江临川靠在一根断裂的水泥柱上喘气。右臂已经麻木，系统提示冒出来：【灵体污染度12%，建议立即净化】。
他没管提示，闭上眼回想那天在医院地下室的感觉。炼化灵体时，阴气也是这样冲进来，但他把它们当成数据流，一段段截断、压缩、重组。
“既然能吞一次……”他咬牙，“为什么不能再来一次？”
他忽然松开灵力屏障，故意让一股阴流钻进手臂。那感觉比刚才更疼，像是血管里灌进了冰渣。但他死死守住意识，用意念锁住那股阴气，不让它乱窜。
几秒后，体内灵力波动骤然增强。
他睁眼，掌心蓝焰腾起，抬手一推，火焰呈扇形轰出。左侧鬼影被击中胸口，整个身体向后倒飞，撞塌了一堵残墙。
“你还真敢试？”陈虎瞪着他。
“不试怎么知道能不能跑通？”江临川甩了甩发麻的手，“就是代价有点大。”
“你这是拿命debug。”陈虎摇头，“下次提前说一声，好歹让我掩护。”
“我说了你会同意？”
“当然不会。”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笑，但气氛松了些。
可还没等他们调整站位，右侧鬼影突然暴起，贴着地面疾冲而来，速度比之前快了至少三倍。江临川反应慢了半拍，只来得及侧身，利爪还是擦过肩膀，衣服撕裂，皮肉翻卷。
他闷哼一声，差点跪倒。
左侧鬼影也在这时重新凝聚，双鬼形成夹击之势，一步步逼近。
“撑不住就认。”陈虎低声道，“我不笑话你。”
“我不是撑。”江临川扶着柱子站起来，“我在等它们靠得再近点。”
“等什么？”
“等它们一起出手。”他抬起完好的左手，“到时候，一次性处理。”
仿佛听懂了他的话，两只鬼影同时发动攻击。一个直扑面门，一个从背后缠绕上来，试图锁住四肢。
就在这一刻，江临川闭眼。
他想起林婉说过的一句话：“灵力不是挡雨的伞，是引流的沟渠。”
他不再抵抗阴气入侵，反而主动打开一条通道，让两股阴流进入体内，但在经络中设下阻隔，逼它们只能沿着特定路线循环。
疼痛依旧剧烈，但他忍住了。
体内的灵力开始与外来阴气混合，颜色由蓝转青，温度升高。他能感觉到能量在指尖积聚。
当两只鬼影距离不足一米时，他猛然睁眼，双手向前推出。
一道螺旋状的灵劲喷涌而出，像钻头一样刺穿空气，精准命中左侧鬼影的核心部位。那东西发出一声尖锐嘶鸣，身体从内部炸开，化作一团黑烟消散，只剩一枚灰黑色晶体掉落下来。
右侧鬼影见状想逃，却被陈虎一斧劈中腰部，符咒爆燃，整团雾气被炸成碎片。
现场安静下来。
江临川单膝跪地，右手撑在地上，呼吸急促。右臂上的黑纹还没完全褪去，隐隐作痛。
陈虎走过去，捡起那枚阴魂晶，在手里掂了掂。“质量不错，能换两包符纸。”
“给我。”江临川伸手。
“你还要用？”
“留着研究。”他说，“我想看看，是不是所有恶魄级都带这种病毒式结构。”
陈虎把晶体扔给他。江临川接住，放进背包夹层。
“刚才那一招，是你自己想出来的？”陈虎问。
“一半是学的，一半是瞎试。”他抬头，“就像写代码，有时候报错多了，反而能找到最优解法。”
“你这脑子……”陈虎摇头，“迟早把自己烧了。”
“烧了也比卡死强。”他慢慢站起来，“至少运行过。”
系统界面这时弹出新消息：【任务完成，获得积分+3】【解锁成就：反向吞噬（首次成功转化敌方阴气）】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友情提示：您当前污染度17%，长时间不净化可能导致系统兼容性下降，请尽快处理。】
江临川关掉界面，看向远处那片废弃厂房。风更大了，卷起地上的碎纸和塑料袋。
“那边还有动静。”他说。
“你还想去？”陈虎皱眉。
“不去怎么知道是不是更大的bug？”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而且我现在算是半开机状态，正好趁热打铁。”
“你真是属蟑螂的。”陈虎重新叼上牙签，“踩不死，烧不烂。”
“那你也别闲着。”江临川迈步往前走，“御灵境第一课，实战教学还没结束。”
“谁教你了？”陈虎跟上去，“老子只是路过。”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厂房深处。杂草越来越密，脚下的路几乎被完全覆盖。空气中阴冷感加重，呼吸时能看到白气。
走到一座只剩骨架的车间门口，江临川突然停下。
指环再次发烫。
系统弹出新提示：【检测到高浓度阴气源，位置：城市边缘废弃医院，建议优先调查】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收起手机。
“改道。”他说。
“又变计划？”陈虎问。
“上面派活，我能不去？”他苦笑，“修地府不如送外卖，好歹还能拒单。”
“那你拒一个试试？”
江临川没回答，转身朝来路走。风刮得更猛，吹乱了他的卫衣帽子。陈虎跟在后面，手一直搭在消防斧柄上。
他们穿过荒地，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远处城市的灯火微微闪烁，像不稳定的数据信号。
江临川摸了摸右臂，那里还在隐隐发麻。他知道这伤不会马上好，但也没打算停下来。
有些进程一旦启动，就不能轻易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