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的脚刚落地，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量拽得往前冲。他没站稳，膝盖磕在碎石上，火辣辣地疼。但他顾不上这些，手里的阴阳镜还在发烫，镜面裂纹越来越多，像一张快要撑破的网。
他喘了口气，把镜子贴在胸口，借着那点微弱的蓝光看清前方。风小了一瞬，但很快又卷了起来，带着刺骨的冷意抽在他脸上。他抬手抹了把脸，指尖沾了血，不知道是鼻子还是嘴角裂了。
这鬼东西的核心就在前面。
五步之内。
他咬住牙，往前爬。左手撑地，右手指环蹭过地面发出轻微的响动。系统界面突然跳出来，灰白的字歪歪扭扭地闪了一下：
【幽冥流量包剩余时间：03:17】
好歹还能撑几分钟。
他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瞳孔已经泛起一点蓝。视野里那些乱飘的黑雾不再是杂乱无章，而是有方向的——全都绕着一个点转。就像洗衣机甩干时的衣服，贴着桶壁打圈，中间空着。
那就是核心。
厉鬼浮在半空，胸口那块玉佩残片忽明忽暗，像是快没电的灯泡。江临川盯着它看，脑子里突然跳出一个念头：这块玉佩，和林婉手腕上那根红绳里的碎片，是不是同一个？
上次她滴血激活的时候，这鬼明显迟疑了。
现在看来，不是巧合。
他伸手摸了下脖子上的桃木牌，冰凉的。这玩意儿平时也就挡个邪气，真到这种级别的灵体面前，屁用没有。可他还是下意识碰了一下，像是给自己找点底气。
“修地府不如送外卖。”他低声说，“至少送完一单能拿提成。”
话音刚落，头顶风势猛地一变。
原本只是横着刮的阴风，忽然往下压，像是有人从上面踩了一脚。江临川抬头，看见厉鬼的头缓缓转了过来。
青焰眼窝直勾勾盯着他。
那一瞬间，他感觉脑袋像是被铁锤砸中，耳朵嗡嗡作响，眼前发黑。他趴在地上，手抖得厉害，差点把镜子扔了。
不行，不能停。
他咬住舌尖，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一下清醒了些，手脚并用地往前挪。每动一下，肋骨处就传来钝痛，像是里面有根铁丝在来回拉扯。
三步。
还差三步。
他靠在一根断掉的石柱后面，暂时避开正面风压。左手小指上的青铜指环微微发烫，他知道那是系统在扫描。果然，眼前弹出一行字：
【目标核心频率匹配中……与已知物品‘玉佩碎片’相似度98.1%】
高了。
比刚才还高。
他咧了下嘴，笑得有点难看。“合着你还是个亲戚？”
难怪这鬼见林婉就特别来劲。
他想起她背上的伤，那是为了救他留下的。从那以后，她就能感知阴气流动的方向。现在想想，说不定就是因为那块玉佩的影响。
可惜现在没法告诉她。
右边一点动静都没有，罗盘的光早就看不见了。左边倒是又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斧头劈石头的声音。陈虎还没倒。
行，都不是废物。
他撑着站起来，腿软得厉害，差点跪下去。但他还是往前走了两步，把阴阳镜举在身前。镜面已经快碎了，边缘不断掉落细渣，可里面那点蓝光还在。
只要还能照出路径，他就还能走。
第二步刚迈出去，风突然停了。
整个空间安静得吓人。
连石头掉落的声音都没有。
江临川停下脚步，心跳快得不像话。他知道这不是好事。越是安静，越说明对方在蓄力。
他抬头看向厉鬼。
对方胸口的玉佩亮了一下，黑光顺着锁链蔓延，整条手臂开始扭曲变形。那些原本断裂的锁链重新连接，缠在一起，变成一只巨大的手掌形状，悬在半空。
掌心朝下。
对准他。
江临川没动。他知道跑也没用。这种距离，对方要是真拍下来，躲不开就是躲不开。
他只能赌。
赌这镜子还能撑住一秒。
赌他之前学的那套控火术能用出来。
可现在灵力几乎耗尽，体内经脉像是被火烧过一遍，稍微调动一点就钻心地疼。他试了下，手太阴肺经还能走点气，但量太少，连指尖都暖不了。
系统界面又跳出来：
【警告：灵力负载超标，建议立即撤离】
“撤你大爷。”他低声骂了一句，“现在撤等于直接认输。”
他把镜子往地上一插，双手按住两侧。镜背那道符路还在发烫，吸了点阴气进来。他借着这点助力，开始引导残余灵力往右手走。
慢得要死。
像是水管堵了大半，水一点点往外挤。
但他没停。
程序员最烦什么？程序卡住不动。可再卡也得等它跑完，关机都可能烧主板。
他现在就是这样。
身体快散架了，意识还得在线。
第三步。
他终于跨到了第五步的位置。
距离核心只有一步之遥。
厉鬼的眼窝火焰剧烈跳动，那只由阴气凝聚的巨掌缓缓压下。空气被挤压出低沉的轰鸣，地面开始震动。
江临川抬起头，看着那只手。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要么挡住，要么死。
他深吸一口气，把最后一丝灵力逼到掌心。右手抬起，准备迎上去。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喊。
声音很轻，被风吹得断断续续，但他听清了。
“别过去——！”
是林婉。
他没回头。
也不能回头。
那只手已经落到头顶。
他举起阴阳镜，镜面蓝光一闪。
下一秒，巨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