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掌心的火苗稳稳立着，没有晃动。屋里的温度慢慢回升，泡面桶边沿结的霜开始融化，水珠顺着塑料往下淌。
林婉从厨房端出一碗热水，放在桌上。她左手红绳还在轻微震颤，像是有东西在往里钻。她没说话，把镊子夹在指间，轻轻按了按手腕内侧。
陈虎靠在沙发扶手上，解开了作战服领口的扣子。右臂纱布渗出血丝，他拿酒精棉擦了下，眉头都没皱。
“你先处理。”江临川看了眼陈虎，“我不急。”
他闭眼，体内那团新得的火焰灵核缓缓转动，像块烧透的炭。刚才路上残留的阴气被一点点吸过去，化成灰烬排出来。右臂黑纹已经退到手腕，颜色也淡了大半。
林婉用罗盘扫过墙角三遍，又绕到窗后检查信号屏蔽器。灯是绿的，正常运行。
“没被盯上。”她说，“至少现在没有。”
陈虎包扎完伤口，把斧头竖在门边，铜钱摆成三角形压住地板接缝。他吐出一口浊气：“但刚才那个闪一下的节点，八成是冲咱们来的。”
“不是主力。”江临川睁眼，“动作太轻，试探性质。要是真想动手，不会只来一个。”
“张氏的人搞这套最拿手。”林婉坐下来，“放饵、钓鱼、围剿。我们之前遇到的探子，明显受过专门训练，节奏控制得很准。”
“所以不能等他们再来。”陈虎一拍桌子，“老子守这儿半个月了，天天躲着走，烦都烦死了。下次他们派人，咱们别赶走，抓一个回来问话。”
江临川点头：“我也这么想。”
他调出系统界面，任务记录自动排序。废弃医院那次是第一个标记点，接着是古墓、秘地，最后是研究基地。四次行动中间都有阵法残迹，位置不规则，但能量波动频率一致。
“他们在激活什么东西。”他说，“连锁反应的那种。灵媒介质只是其中一环，我吸收的时候看到了——全国本来有九个点，现在只剩三个还活着。”
林婉掏出笔，在地图上标出已知地点。四个红点连起来，形状像个歪斜的井字。
“放射状分布。”她指着中心区域，“两个空缺位都在老城区地下管网附近，那里曾经是民国时期的地下庙堂，后来填埋了。”
“也就是说。”江临川敲了敲桌面，“他们下一步会去挖这两个地方？”
“不一定非得亲自去。”林婉说，“可以远程引动。只要阵眼有人守，其他节点靠符咒和阴气管道就能串联。”
陈虎冷笑：“那就更得抢时间了。等他们把网铺开，咱们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江临川低头看手。掌心火光一闪，三百米内的阴气节点在他视野里亮了起来，像路灯排成线。这是刚觉醒的能力，比以前强太多。
“我能当活雷达。”他说，“只要敌人进三百米范围，立刻能察觉。”
“好。”林婉快速画了个草图，“我们可以设假据点。找个废弃楼，布置几个低功率灵力发射器，再留点我们的痕迹，比如用过的符纸或者装备残片。”
“诱敌？”陈虎咧嘴，“这招损啊，我喜欢。”
“不止是诱敌。”江临川补充，“我们要让他们以为找到了主窝，派中层甚至高层来查。到时候我在外围监控，你们埋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抓人审问？”陈虎摩拳擦掌。
“对。”江临川眼神沉下来，“不能再让他们随便试探。我们必须掌握主动权。”
林婉把红绳绕在手指上，想了想：“但风险不小。一旦他们发现是假的，可能会直接炸掉整个区域。张氏手里有不少高爆符，专用来清理‘污染源’。”
“那就得快。”陈虎说，“一套流程走完就撤，不给他们反应时间。”
三人围在桌前，开始推演细节。
江临川负责预警和控场，利用感知能力锁定敌方进入路线；林婉准备陷阱，用罗盘干扰对方施法节奏，同时记录审讯过程；陈虎主攻，一旦目标落网，立刻压制行动能力。
“关键是不能杀人。”林婉强调，“要活口。死人说不出情报。”
“我知道分寸。”陈虎活动肩膀，“打断腿就行，又不死。”
江临川忽然抬手：“等等。”
他闭眼感应了一下。“百米外那个节点……又闪了一次。这次停留时间长了点，大概五秒。”
“回头看看？”陈虎起身。
“不用。”江临川睁开眼，“已经走了。痕迹很淡，应该是同一个人，来回踩点。”
“说明他们还没确定位置。”林婉松了口气，“我们还有时间。”
“那就趁现在。”江临川站起身，“先把假据点建起来。选哪儿？”
林婉指了地图东南角：“这里有个停业的洗浴中心，三层结构，地下还有锅炉房。空间够大，而且周围没人住，适合做饵。”
“行。”陈虎点头，“我去弄几块旧电池和电线，做个简易信号发生器。再扔几件咱们穿过的衣服进去，味道留着，够他们闻半天。”
“我来处理灵力伪装。”江临川说，“用系统兑换的幽冥流量包，模拟高强度使用状态，让他们误判我们在里面频繁施法。”
林婉拿出笔记本，开始列物资清单：干扰符、隔音布、移动摄像头、备用电源……
“还得准备撤离路线。”她说，“万一他们带大队人马过来，我们不能硬拼。”
“走排水管。”陈虎指了条线，“老城区地下管网复杂，七拐八绕的，熟人能钻过去。我以前执行任务走过一次，狗都能爬，人没问题。”
江临川看着地图，忽然问：“你说他们为什么非要找这些灵媒介质？”
“资源。”林婉说，“高纯度阴源可以直接炼化，提升修为。而且这种东西还能当阵法核心，驱动大型仪式。”
“不只是这个。”江临川回想水晶里的画面，“那天我看到判官笔插进裂缝……血流下来。那不是普通的祭品行为，更像是在修补什么。”
“修补？”陈虎皱眉，“他们想修地府？”
“不清楚。”江临川摇头，“但肯定跟崩塌有关。张氏不可能只想赚钱，他们在图更大的东西。”
屋里安静了几秒。
泡面桶里的水彻底化开，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那就更要抢在他们前面。”林婉合上本子，“不管他们想干什么，我们都不能让他们得逞。”
江临川伸手，掌心腾起一团蓝金相间的火。火焰稳定燃烧，照得桌面发亮。
“从今天起。”他说，“我们不再被动接招。”
陈虎拿起斧头，在地板上划了道痕：“下次见面，换咱们请客。”
林婉把银镊子收进袖口，嘴角微扬：“希望他们别迟到。”
三人重新检查计划细节。江临川在地图上标注感知覆盖范围，林婉调试罗盘频率，陈虎测试铜钱阵的触发距离。
窗外天光渐明，集装箱屋顶的信号屏蔽器指示灯由红转绿。
江临川盯着掌心的火苗，突然开口：“等抓到人，第一句问他什么？”
林婉抬眼：“问他们，是谁下令监视这里的。”
陈虎笑了：“我要问，上次那个探子逃回去，有没有挨骂。”
江临川没笑。他看着火光映在墙上的影子，低声说：
“我想知道，他们到底知不知道我身上这个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