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少年呼吸平稳绵长，身体放松地依偎着自己，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防备与重担。这本该是一副令人安心的画面，但宇智波恰拉助的心，却在佐助彻底沉入睡眠的瞬间，猛地沉了下去。
不对。
太不对劲了。
佐助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倔强、敏感、尤其是在面对强敌和身处未知险境时，他的警惕心会提到最高。即便身体和精神都已到达极限，他也绝不可能如此毫无征兆、如此迅速地陷入如此深沉的睡眠，尤其是在这个诡异的面具男还在旁边虎视眈眈的情况下。
这种状态，更像是……被强制拉入了深层的睡眠。
幻术。
一个猜测猛的划过恰拉助的脑海。他抬起头，黑色的眼眸盯着那个蹲在不远处、依旧维持着托腮观察姿态的橘黄色漩涡面具男。
“你用了幻术。”恰拉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肯定，没有丝毫疑问的余地。这不是质问，而是陈述事实。
面具男——宇智波带土——动作顿了一下。隔着那层面具，恰拉助仿佛能感受到对方微微挑起的眉梢，以及那瞬间收敛起的、属于“阿飞”的跳脱，转而流露出一种更加本质的、带着审视与玩味的兴趣。
“哦？被发现了吗？”带土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低沉磁性，少了那份刻意伪装的浮夸，多了一丝真实的、仿佛被取悦了的笑意，“真是敏锐啊，宇智波恰拉助。我自认做得足够隐蔽了。”
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这种反应，本身就是一种默认。
“为什么？”恰拉助的声音冷了下去，周身的气息也随之变得危险。虽然他此刻伤势未愈，查克拉也未完全恢复，但若对方意图对佐助不利，他不介意拼死一搏。
“放松，放松。”带土摆了摆手，姿态悠闲，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只是觉得，有些大人之间的谈话，不太适合让心思敏感的小孩子听到。而且，他确实需要休息，不是吗？强撑着的模样，看着都累。”
他的理由听起来似乎有那么点道理，但恰拉助一个字都不信。这不过是对方为了创造一个不受干扰的对话环境，所使用的手段。
“你想谈什么？”恰拉助直接切入核心，同时不动声色地调整着自身的查克拉，右眼的万花筒图案在眼底深处若隐若现，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任何情况。
带土缓缓站起身，不再蹲着，而是以一种更加具有压迫感的姿态站立着，俯视着依旧坐在地上、护着怀中佐助的恰拉助。那橘黄色的面具，在单调的灰色背景衬托下，显得格外诡异。
“很多。”带土的声音带着一种饶有兴致的探究，“比如，你来自的那个‘月读世界’。一个宇智波一族繁荣，宇智波鼬是英雄的世界……听起来真像是个美好的童话。能详细说说吗？我很好奇，那样的世界，是如何运转的？”
恰拉助心中警惕更甚。月读世界的存在，是他最大的秘密之一，也是他与此世之人最根本的差异。
“一个被精心编织的幻梦罢了。”恰拉助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虚假的温暖，终究是虚假的。当梦醒之时，剩下的只有更深的冰冷与荒谬。”他没有透露具体细节，只是给出了一个充满疏离感的评价。
“虚假的温暖……”带土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面具下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他并不信任这个小鬼亲口诉说的过去，毕竟那种事情太过于光怪陆离，他更相信恰拉助是实验的产物。正因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才带着佐助叛离木叶。“听起来……似乎也不错。至少，比赤裸裸的残酷现实要温柔得多，不是吗？”
他的话语中，竟然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认同感？这让恰拉助感到有些意外。
“现实再残酷，也是真实的。”恰拉助迎着他的目光，“沉溺于幻梦，只会让人失去面对真实的勇气。”
“勇气？”带土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语气带着一丝嘲弄，“勇气能改变什么？能复活宇智波一族吗？能阻止这个充满诅咒和绝望的世界继续运转吗？”
他的话语尖锐而刻薄，直指宇智波一族最深的伤痛，也隐隐触及了恰拉助内心不愿触碰的角落。
恰拉助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不能。但至少，能让我看清真相，然后……做出选择。”
“选择？”带土向前踏了一步，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选择什么？像你现在这样，带着这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小鬼，漫无目的地逃亡？去寻找宇智波鼬，问一个可能永远得不到答案，或者答案会让你更加痛苦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