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吞噬了一切。
那不是寻常的光，而是法则崩坏、能量归墟时迸发的最后绚烂。整个皇家演武场的防护大阵以前所未有的幅度剧烈震荡，光幕上涟漪疯狂扩散，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破碎。观众席上，修为稍弱者直接被这股逸散出的道韵冲击得面色发白，几欲吐血。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着那被混沌雷光与阴阳二气充斥的擂台中心。
光芒持续了足足十息，方才缓缓散去。
擂台上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原本坚固无比的星辰钢地面，此刻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焦黑坑洞，边缘处还残留着扭曲的混沌气流与丝丝缕缕的阴阳二气。整个擂台，几乎被夷为平地！
坑洞的两端，两道身影静静矗立。
姜玄机依旧站在原处，他身前的阴阳大磨盘已然消散，但那玄色道袍的袖口处，却赫然出现了一道焦黑的裂痕，边缘还有细微的混沌雷弧跳跃。他低头看了一眼袖口的破损，再抬头望向对面时，那亘古不变的淡漠眼神中，终于染上了一丝真正的凝重。
而对面——
凌云单膝跪地，以拳撑地，才勉强没有倒下。他浑身衣衫尽碎，露出下面焦黑崩裂的皮肤，鲜血如同小溪般从无数伤口中涌出，将他染成一个血人。他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最可怕的是，他体内那原本煌煌如日的混沌雷丹，此刻已然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光芒黯淡到了极致，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碎裂！
道基受损！而且是近乎毁灭性的重创！
为了爆发出那最后一击，他透支了一切。
“你，很好。”姜玄机缓缓开口，打破了死寂，“能以金丹之境，伤我衣角，逼我动用七成之力，你是第一个。”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这话语本身，却如同惊雷般在全场炸响！
七成之力？！方才那足以磨灭万法的阴阳大磨盘，竟然还不是他的全力？！
这姜玄机，究竟强到了何种地步？
而凌云，竟然真的伤到了他！尽管只是衣角，但这已是前所未有的战绩！
然而，凌云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也没有在意自身的惨状。他低着头，剧烈地喘息着，鲜血不断从口鼻中溢出。
但若有人能靠近观察，便会发现，他那双几乎被鲜血糊住的眼睛里，非但没有绝望，反而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明悟般的火焰！
在他的识海深处，在方才那极致碰撞、自身道基近乎崩碎的生死关头，他一直苦苦参悟的《九天弑神诀》核心总纲，那关于“吞噬”与“逆”的真意，与姜玄机那“磨灭万法、归于太初”的阴阳之道，形成了最极致的对比与冲击！
“磨灭……吞噬……逆……”
“阴阳轮转是道，混沌归一亦是道……”
“他的道，是掌控，是秩序，是天地法则的体现……”
“而我的道……”
凌云猛地抬起头，染血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个无比狰狞却又无比畅快的笑容。
“……是掠夺！是打破！是吞噬这天地法则，成就我自身！”
他体内，那布满裂痕、即将破碎的混沌雷丹，非但没有继续崩坏，反而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疯狂地吞噬起周遭的一切！
吞噬那些尚未完全散去的、精纯的阴阳二气！
吞噬那些逸散的、狂暴的混沌雷霆！
吞噬擂台破碎后溢出的地脉灵气！
甚至……开始吞噬他自身溃散的生命精气与破碎的道基！
《九天弑神诀》的真正核心，不在固守，而在破而后立！不在顺天修行，而在逆天夺道！
道基尽毁？那便以这残躯为炉，以万法为薪，重铸一颗……只属于我凌云的，真正的——弑神之种！
“嗡——！”
一股远比之前混沌雷丹更加古老、更加霸道、更加充满掠夺与逆反意志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自凌云那残破的躯体中，缓缓苏醒！
他周身破碎的伤口不再流血，反而形成了无数个微小的旋涡，疯狂掠夺着周遭的一切能量！
姜玄机瞳孔骤然收缩，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在做什么？！”
他清晰地感觉到，凌云的生命之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在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燃烧得更加旺盛！那是一种……欲要焚尽诸天、吞噬神魔的疯狂之火！
凌云缓缓站直了身体，虽然他依旧浑身是伤，虽然气息依旧混乱，但他站在那里，却仿佛成为了整个天地的中心，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
他看向姜玄机，染血的牙齿咧开，声音沙哑如同砂石摩擦：
“姜玄机……多谢你的阴阳大道……作为我新生的……第一份资粮！”
“现在，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