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岐降世后十二小时。
联军指挥部。
灯是冷的,白得晃眼。全息沙盘摆在中央,光芒映在每个人脸上,没一个有血色。
沙盘上,万妖谷的区域被深紫邪雾盖了,像一块烂疮。
雾的中心,是个蛇影 —— 八岐大蛇的能量虚影,黑紫相间,每动一下,就有一圈波纹散出去,像癌细胞,吞着周围的光点 —— 那是联军的哨所,是侦查点,眨眼就没了。
战报像雪片,堆在桌角。没一张是好消息。
第一个去的,是重装骑士团。三百人,全是精钢重甲,盾是双层附魔的,号称 “能挡龙息”。他们想推着盾阵,一点点往祭坛挪,哪怕耗,也要耗死那蛇。
结果呢?
八岐大蛇的尾巴,轻轻扫了一下。
不是砸,是扫。
带着紫黑色的妖雾,擦过盾阵。先是最前面的盾,“滋滋” 冒黑烟,附魔的光 “啪” 地灭了,然后盾面开始融,像蜡遇了火,软成一滩泥。
后面的骑士,还没反应过来,妖雾就裹了上来 —— 甲片融了,贴在皮肤上,肉开始烂,骨头 “咔嗒” 响。
“撤!快撤!”
骑士团长吼着,自己的左臂已经没了,伤口处冒着黑烟,连血都烧干了。
最后撤回来的,不到一百人,个个带伤,盔甲烂得像破布,眼神里全是怕。
第二个去的,是高速机动兵团。两百人,最快的能追上风。
他们想打游击 —— 你八岐大,转得慢,我们绕着打,射几箭就跑,耗你的体力。
想得好。
八岐大蛇的八颗头,突然转了。
没等人跑起来,最左边的头,喷了毒火 —— 不是红的,是黑的,沾着紫雾,“呼” 地扫出去,像一张网。
人的衣服先着了,“滋滋” 冒油,然后皮肉开始烧,连骨头都能听见 “咔嚓” 的响,瞬间成了一团黑灰。
还有两颗头,喷了酸液 —— 透明的,滴在地上,“滋滋” 冒白烟,能烧穿石头。
机动兵团想躲,可酸液像雨一样,劈头盖脸下来。有个士兵躲在岩石后面,酸液滴在岩石上,“咔” 地穿了个洞,正好滴在他肩上 —— 肩瞬间没了,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就成了脓水。
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三十多个,士兵们跑回来时,鞋都磨破了,腿在抖,说不出一句话。
第三个去的,是轻舞飞扬。带着她的精英法师团,五十人,全是能放禁咒的主。她想的是控制 —— 用极致寒冰,冻住八岐的头,再用爆发魔法,砸碎它的骨。
冰确实冻住了。
轻舞飞扬抬手,法杖顶端的蓝宝石亮得刺眼,“冰封千里!” 五十个法师跟着念咒,寒气像潮水,瞬间裹住八岐的两颗头。冰层结了三尺厚,晶莹剔透,连蛇鳞上的纹路都能看见。八岐的嘶鸣声停了,那两颗头一动不动,像被冻住的雕塑。
“就是现在!” 轻舞飞扬吼着,法杖一挥,“陨石术!”
可没等陨石落下来,冰层 “咔” 地裂了。
不是慢慢裂,是突然炸 —— 冰碴子飞得到处都是,像刀子。
八岐的那两颗头,竟从里面钻了出来!原来冰层下面,新的血肉正在长,一点点把冰撑爆。
没等法师们反应,那两颗头猛地喷了毒雾 —— 紫黑色的,带着腥气,像一张网,罩住了整个法师团。
魔法护盾 “啪” 地碎了,像玻璃。法师们的脸瞬间白了,嘴角开始流血,有的人直接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轻舞飞扬想挡,抬手放了个火墙,可毒雾直接穿了过去,烧得她喉咙发疼,一口血喷在法杖上。
“撤!”
她咬着牙喊,扶着身边的法师,一步步往后退。最后回来的,只有二十多个法师,个个脸色苍白,连握法杖的力气都没了。
夜孤城也去了。
带着最精锐的刺客小队,十个人,能在影子里走路,能悄无声息地割了敌人的喉咙。
他想找八岐的弱点 —— 蛇打七寸,只要找到那处,一刀下去,或许能成。
可连近都近不了。
八岐大蛇的周身,裹着一层蚀骨妖氛 —— 不是雾,是气,淡得几乎看不见,可一靠近,就像有无数小刀子在割肉。
刺客们用了隐身术,刚走到离八岐五十步的地方,隐身术 “啪” 地破了。最先走前面的刺客,皮肤开始溃烂,一道一道的血痕,血条像开了闸的水,“哗哗” 往下掉。
“退!”
夜孤城抬手,阻止了后面的人。
他自己的袖口,也开始冒黑烟,布料烂了,露出手臂上的红痕 —— 再往前一步,恐怕连骨头都保不住。刺客们只能退,一个个脸色难看,连最傲气的那个,都低下了头。
伤亡数字,写在纸上,触目惊心。
前后五千三百二十七。
每个数字,都是一条数据生命。
指挥部里,静得可怕。
只有仪器的 “嗡嗡” 声,还有人们粗重的呼吸。没人说话,没人敢看那沙盘,连咳嗽都不敢大声。
轻舞飞扬站在角落,脸色苍白,嘴唇抿得紧紧的,眼底有血丝。
她的法杖靠在墙上,顶端的蓝宝石,暗了不少。
她想再说些什么,比如再试一次寒冰魔法,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 她知道,没用。
夜孤城靠在墙边,阴影遮住了他的脸。
他手里玩着一把短刀,刀光在阴影里闪,冷得像冰。他没说话,可周身的气,沉得能冻住空气 —— 没人敢靠近他。
所有人的目光,最后都落在了沙盘前的那个身影上。
祁默。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盯着沙盘上的蛇影。手指无意识地在沙盘边缘敲,“嗒,嗒,嗒”,节奏很慢,却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的眼神很深,像藏着海,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联军的士气,像被霜打了的草,蔫到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