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把香菱送给贾璋这事儿，薛姨妈是打心底里支持的。
一来，帮了贾璋的忙，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二来，不管怎么说，他们也养了香菱这么久，总归是有几分主仆情分。将她送到贾璋身边，早晚有用得着的时候，至少能帮宝钗多说几句好话。
三来，薛蟠如今这情况，再将这般品貌的侍女留在身边服侍，多少有点不合适。
薛姨妈展颜笑道：“那就这么决定了！”
“香菱，我就把你给宝玉了，从今往后，你可要好生服侍，谨守本分，莫要失了薛家的体面。”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见过你的新主子？”
香菱忙跪下磕头，“奴婢见过二爷！”
贾璋连忙将香菱扶起：“香菱姑娘，快起来，以后不必行此大礼。”
“严格来说，我们之间并不算是主仆。”
薛姨妈、薛蟠和香菱闻言，又不由得想歪了，一男一女，不是主仆还能是什么？
薛姨妈拍了拍香菱的肩膀，看着贾璋道：“香菱这孩子心地善良，模样也标致，到了你那里，可要好好待她。”
“虽说她出身不凡，但毕竟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性子有些怯懦。你房里的那些丫鬟，可不许欺负了她。”
贾璋郑重保证：“姨妈放心，我会安排妥当的，断不会让香菱受了委屈。”
他又转向香菱，温言道：“香菱姑娘，你先去收拾行李吧，待会儿就跟我一起回去。”
香菱低声应了，“是，二爷！”
薛姨妈适时开口，“宝玉啊，香菱就要走了，她向来和宝钗姐妹情深，我带她去和宝钗说说话。”
薛家想和香菱说什么，贾璋心知肚明，但他也没阻止，“姨妈请便。”
薛姨妈领着香菱出去后，薛蟠咧着嘴，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坏笑，“宝兄弟，今儿可是便宜你了。”
“香菱这丫头，可还是清白之身。”
贾璋颇感无奈，“薛大哥，你能不能不要老想着那种事？”
“我都说了，我对香菱姑娘并无非分之想。”
薛蟠轻哼一声，“既然如此，那你敢不敢发誓，绝对不碰她？”
“诶......”贾璋一时语塞：“这个......”
薛蟠哈哈大笑：“你看，我就知道！”
“我就看不惯你们这些假正经的人，想干又不敢说，一点儿都不直率。”
“既然给你了，今后自然就任你处置，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贾璋哭笑不得，这和直率没什么关系吧，你丫这么直率，干嘛不裸奔？
他只得敷衍道：“古语有云，惟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薛大哥是大英雄和真名士，我自然是比不了。”
薛蟠笑道：“宝兄弟，你也不用恭维我，我是什么德性，自己还能不知道？”
“上次，我被贾蓉那个王八蛋暴打，你倒因祸得福当上了贾家族长，今儿我又送了你一个丫鬟，宝兄弟，你要如何谢我？”
贾璋有些错愕，这呆霸王还真是直接，一点弯弯绕都没有，“薛大哥，你要我怎么谢？”
薛蟠沉吟片刻，神色认真：“我只有宝钗这一个妹妹，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她。”
贾璋是万万没想到，薛蟠居然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这番话来。
好好待她，是要娶她为妻吗？
那贾璋还真做不到。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薛大哥，八字还没一撇呢。何况这等大事，岂是我自己能做主的？如何能答应你？”
薛蟠轻哼了一声，“以你如今的身份，以及老太太对你的宠爱，你认定了，谁还会反对？”
“我不信你看不出我母亲和妹妹的意思。”
他叹了一声，补充道：“如果你有意，就好好待她；如果你无意，就趁早放手，免得让她们空欢喜一场。”
“这总不难吧？”
“不难！”贾璋点了点头，“我会好好考虑的。”
“说实话，你是一个好大哥。”
说罢，贾璋转身离开了薛蟠的房间。
他本想着收金钗，游戏人间，没想到，一个薛宝钗就把他难住了。
推己及人，他愿意把自己的姐姐妹妹嫁给别人做妾吗？
所以，他很理解薛蟠的想法。
人生处处是无奈。
坏得不够彻底，好得又不够纯粹，所以他左右为难。
或许，这就是人性！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黛玉不负钗！
还有袭人和晴雯，她们虽然是奴仆，能够做妾就已经是她们最好的出路，但他真的不会辜负她们，不让她们受一点儿委屈吗？
甚至于还有其他金钗，跟着他就是最好的出路吗？
有一点几乎是可以确定的，收的金钗越多，随之而来的麻烦也就越多，内部矛盾也会越多。
毕竟她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没有感情的傀儡或机器。
难道要让这些金钗们上演宫斗戏码吗？
那这一切，还不都是他这个始作俑者造成的吗？
天光晦暗，北风萧瑟。
贾璋的心绪，如同这灰蒙蒙的天色一般。
他有系统，他是天命主角，可他也不能为所欲为，给其他人带来灾难。
毕竟，他又不是“祖国人”！
他有自己的迷茫，也有自己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