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烟从螺旋凹槽里冒出来，贴着地面爬行，像一层薄雾在蔓延。
洛尘蹲下身，采样管再次震动。红光一闪一闪，映在他脸上。
他没说话，手指快速在空中划了几下。意识已经接入星幻医毒空间，虚拟实验室自动启动，样本数据被同步进去。屏幕上开始滚动分析结果，基因链片段不断重组又断裂，始终无法匹配到已知物种。
“不对。”他低声说，“这不是普通的能量残留。”
萧逸站在他身后两步远，手还按在防护罩开关上。刚才那层灰色薄膜还在运行，但边缘已经开始泛黄，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
“什么不对？”
“代谢产物还在活性状态。”洛尘盯着投影，“而且它的细胞更新速度……比人类快三十倍。这种生物如果活着，应该一直在动。”
“可我们没看到任何东西。”
“不一定用眼睛看。”洛尘抬头，“风是它释放的信号，白烟是它的呼吸。它就在下面，只是没完全上来。”
萧逸眯起眼，“你是说，这整个通道，是它的巢？”
“更像囚笼。”洛尘站起身，后退半步，“你看这些刻痕。七道封印线，排列方式和古代镇压阵法一致。他们不是为了保护里面的东西，是为了不让它出来。”
空气安静了一瞬。
头顶的光尘不再移动，像是凝固了。远处拱门的方向传来轻微的嗡鸣，频率很低，但能感觉到震动从脚底传上来。
萧逸伸手拍了拍肩上的装备包，取出一支银色小瓶。瓶身写着“抗蚀凝胶”，他拧开盖子，往手套边缘涂了一圈。
“你继续查，我来守前面。”
洛尘点头，重新连接空间图书馆。这次他调出的是《失落星域异种图鉴》的残卷。页面翻动很快，直到停在一幅模糊图像上——一团盘踞在地底的巨大形体，周围缠绕着类似气流的能量带。
“找到了。”他说，“地脉守灵，远古时期负责维系星球核心稳定的生物。后来因为失控被多个文明联合封印。记录显示，它们能通过地下网络感知入侵者，用精神干扰和体液腐蚀清除威胁。”
“精神干扰我们已经遇到了。”萧逸把凝胶递给洛尘，“涂上，万一待会碰到液体，别直接接触。”
洛尘接过瓶子，仔细涂抹在指尖和手腕处。触感冰凉，带着一点麻意。
“还有一个问题。”他说，“地脉守灵通常是单一个体，但这股气息……有点乱。像是不止一个意识在活动。”
“你的意思是，这里可能关着不止一只？”
“或者。”洛尘看着地面，“它分裂过。长期被封印，身体退化，意识分散成了多个部分。刚才的风，可能是其中一个碎片在巡逻。”
萧逸沉默几秒，然后从腰间取下三枚微型探测球，依次扔向前方五米、十米、十五米的位置。球体落地后立刻展开扫描波纹，形成一圈圈可见的绿色光环。
“等它们反馈数据再往前。”他说，“我不信一群破球都炸不死的东西，能扛得住我的毒素扩散弹。”
洛尘嘴角动了一下，“你还真敢想。”
“不然呢？”萧逸靠墙站着，“等它自己爬出来打招呼？”
话音刚落，最前方的探测球突然熄灭。
紧接着，中间那个也开始闪烁，绿光忽明忽暗。
洛尘立刻看向数据分析界面。空间系统提示：**前方三米内出现高浓度酸性挥发物，持续上升中。**
“它知道我们在测它。”洛尘收起采样管，“而且它在适应。”
“那就别让它适应完。”萧逸抬手按下通讯器静音键，声音压得很低，“接下来每一步都要踩准节奏。你主控感知，我负责应对突发情况。别贪快，也别停下。”
“明白。”
两人贴着左墙缓缓前行。距离拱门还有十二米，地面的白烟越来越浓，已经能闻到一丝淡淡的铁锈味混合着植物腐烂的气息。
洛尘一边走，一边将空间内的模拟模型实时投射到眼前。三维图像显示，地下深处有一团巨大的热源正在缓慢移动，形状不规则，像是某种软体生物在蠕动。
“它醒了。”他说，“不是全部，但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躯体恢复了活性。”
“能判断攻击方式吗？”
“两种可能。”洛尘快速输入参数，“一是喷射腐蚀液，范围大概五米，接触即损毁装备；二是释放精神波，让人产生幻觉甚至昏迷。之前那些记忆闪回，可能就是它试水。”
萧逸把手伸进背包，摸出两个小药丸，递了一个给洛尘。
“新配的？”洛尘接过看了看。
“加了神经稳定剂。”萧逸把另一个塞进嘴里，“吃完别说话，留神听动静。”
洛尘照做。药丸入口即化，喉咙有点苦。
他们又往前走了三步。
这时，脚下的震动变了。
不再是均匀的低频嗡鸣，而是断断续续的敲击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轻轻叩击岩层。
哒。
哒哒。
哒。
节奏很慢，但每次响起，墙上的刻痕就会跟着亮一下，颜色由白转灰。
洛尘猛地停住。
“这不是随机的。”
“什么意思？”
“它是有规律的。”洛尘闭眼集中精神，“三短一长，间隔四秒。这是星际通用求救信号的变种。”
“求救？”
“或者……警告。”洛尘睁开眼，“它在传递信息。”
萧逸盯着前方漆黑的通道，手指慢慢握紧了扩散球。
“谁给谁的警告？”
没人回答。
地下的敲击声还在继续。
哒。
哒哒。
哒。
最后一声落下时，右侧墙壁突然渗出大量白烟，迅速聚集成一道人影轮廓，只维持了不到两秒就散开。
洛尘的手已经摸到了信号器。
萧逸抬起手臂，扩散球进入激活状态。
他们都没有动。
烟雾落地的瞬间，一股湿冷的风贴着地面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