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京城,戒备森严的会议中心门外。
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平稳地驶来,停在指定的贵宾通道前。
车门打开。
一身深色行政套裙,发型一丝不苟的鲁明玉,迈步下车。
她的脸上带着符合身份的、温和而矜持的微笑,与门口熟识的警卫点头示意,一切看起来都与往常没有任何不同。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的心脏,正以一种反常的速度在胸腔内擂动。
从昨天深夜开始,一种莫名的心悸就缠绕着她。
几个关键的下线,以及“鼎盛贸易”几个外围节点的通讯,莫名中断了。
尝试了备用联络方式,也如同石沉大海。
这太不寻常了。
多年的间谍生涯,赋予了她一种如同野兽般对危险的直觉。
虽然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表明她暴露了,虽然今天这个高层内部会议非常重要,关系到她下一步的晋升,但那股越来越强烈的不安感,让她做出了决定。
不能去茶舍了。
那太冒险。
必须立刻启动紧急预案,离开这里!
她打算利用这个会议作为最后的掩护。
在会议中途,借口身体不适提前离场,然后直接前往那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绝对安全的秘密撤离点。
只要到了那里,自然有境外主子安排的人接应她离开这个国家。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躁动,脸上维持着完美的笑容,抬步向会议中心大门走去。
只要走进这个门,她就暂时安全了。
然而。
就在她的脚即将踏上门口台阶的那一刻。
一阵低沉而有力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三辆黑色的特制军用越野车,毫无征兆地从街道的两个方向疾驰而来。
一个精准的甩尾漂移,三辆车呈品字形,瞬间堵死了贵宾通道前后的所有去路!
车门猛地推开!
十余道穿着黑色作战服、脸上涂着油彩、眼神锐利的身影,迅捷跃出。
他们手中的武器并未举起,但那森然的气势和绝对控制的站位,已经将这片区域彻底封锁。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会议中心门口的警卫脸色骤变,下意识地想要上前询问,却被其中一名黑衣人用眼神和手中一个特殊的证件无声地制止。
警卫看到那证件,瞳孔一缩,立刻噤声,后退一步,垂首而立,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
鲁明玉的脚步,僵在了原地,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认得这种阵仗。
这是专门处理最棘手、最高级别目标的“暗影”!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目标是谁?
一个让她灵魂战栗的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不……不可能!
她自认做得天衣无缝!
她强作镇定,转过身,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属于高级领导的威严和不悦,目光扫向那些黑衣人:“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没有人回答她。
黑衣战士们如同雕塑般肃立,冰冷的目光锁定在她身上,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就在这时。
正中间那辆越野车的后车门,缓缓打开。
一只锃亮的黑色皮鞋踩在地面。
接着,一个挺拔的身影,从车内躬身走出。
他同样穿着一身合体的黑色作战服,没有佩戴军衔,但那股渊渟岳峙、不怒自威的气势,远超在场的所有人。
当他的脸完全暴露在清晨的光线下时。
鲁明玉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她的呼吸猛地一窒,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如同大白天见到了最恐怖的厉鬼!
那张脸!
那张她曾经在“天水任务”的绝密档案里,看过无数次的脸!
那个她以为早已和龙魂小队一起,葬身在那场精心策划的伏击中的男人!
那个代号让境外无数同行闻风丧胆的煞星!
“阎……阎罗?!”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鲁明玉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极致的震惊、恐惧和难以置信!
“你……你没死?!怎么可能?!”
她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巨大的冲击,让她精心维持数十年的伪装,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
秦牧(阎罗)缓缓站直身体,冰冷的目光,如同两把淬毒的匕首,直直地刺向鲁明玉。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看穿了所有虚伪和肮脏的漠然。
“很意外吗?鲁副局长。”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每一个字都像冰碴子砸在鲁明玉的心上。
“或者说……我该称呼你,代号‘狸狐’?”
“狸狐”二字一出,如同最终判决,彻底击溃了鲁明玉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她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
她暴露了!
彻底的,毫无挽回余地的暴露了!
巨大的恐惧之后,是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你胡说什么!什么‘狸狐’!秦牧,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造反吗?!”鲁明玉色厉内荏地尖叫着,试图用身份和音量来掩盖自己的恐慌。
“造反?”
秦牧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充满讽刺的弧度。
他向前踏出一步。
仅仅一步,那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恐怖杀气,如同实质般汹涌而出,压得鲁明玉几乎喘不过气。
“背叛国家,出卖同胞,将‘天水任务’的机密泄露给境外组织,导致龙魂小队几乎全军覆没,我的兄弟‘青龙’江辰壮烈牺牲……”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每说出一桩罪行,空气中的寒意就加重一分。
“十几年前,为了担心暴露,更是默许甚至指令吴天佑,用卑劣的手段,毒杀了当年从人贩子手中救下你的恩人,江瀚海!”
“鲁明玉!”
秦牧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剑,死死钉在她惨白的脸上。
“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在造反?!”
“是谁,披着人皮,却干着连畜生都不如的勾当?!”
“是谁,用战友和恩人的鲜血,来染红你自己的顶戴花翎?!”
一声声质问,如同惊雷,炸响在鲁明玉的耳边,也炸响在寂静的现场。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重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她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上!
将她精心伪装了数十年的画皮,撕得粉碎!
将她内心深处最肮脏、最丑陋的罪恶,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刚才还是受人敬重的领导,转眼间就成了罪行累累、十恶不赦的叛徒!
鲁明玉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险些瘫软在地。
她张着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秦牧那冰冷的目光和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任何狡辩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看着眼前这个本应死去的“阎罗”,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如同看待死人般的杀意。
一股彻骨的冰寒,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完了。
她精心经营的一切,她梦想中的权力巅峰,都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等待她的,将是法律最严厉的审判,和亿万人民的唾弃!
秦牧不再看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冷漠地挥了挥手。
“带走。”
两名“暗流”队员立刻上前,动作干净利落地卸掉了鲁明玉身上任何可能藏有危险品的物件,给她戴上了特制的手铐。
没有给她任何申辩或挣扎的机会。
鲁明玉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瘫软着被架了起来。
在被押上越野车的前一刻,她猛地回头,死死盯着秦牧,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不甘,嘶声道:“你们……你们怎么会找到我?!我做得天衣无缝!”
秦牧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你欠下的血债,该还了。”
车门关上,隔绝了鲁明玉那怨毒的目光,也隔绝了她肮脏的一生。
黑色的车队迅速驶离,仿佛从未出现过。
会议中心门口,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只有几名知情的警卫,内心依旧翻涌着惊涛骇浪,看着车队消失的方向,久久无言。
秦牧站在原地,望着清澈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胸腔中积郁了两年多的那股恶气,似乎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江辰,岳父……
害死你们的元凶之一,已经落网。
剩下的……
他的目光变得愈发冰冷。
那些境外的魑魅魍魉,一个都跑不了!
血债,必须用血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