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教室的窗帘被风掀起一角，墨戾的瞳孔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金褐色的竖瞳，他透过缝隙，死死盯着校门口那个离去的身影。
帝君涛的背包带斜挎在肩上，脚步虽慢，却带着一股未散的少年锐气。
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的梧桐树下，墨戾才缓缓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黑色阴石。
阴石表面还残留着极阴水脉的湿冷，那是他昨夜在废弃杂物间下方的水脉节点采集的阴气，石头内部隐约能看到一丝黑色的雾气在流转，像被困住的怨魂。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苍白的皮肤下，一道淡黑色的鳞片印记若隐若现。
那是五十年前在清江支流走蛟时，被雷劫劈中留下的伤痕，也是他千年修行里最耻辱的印记。
“帝俊血脉……”
他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被强行压抑的忌惮。那天，帝君涛揪着他衣领的瞬间，那股灼热的灵力几乎要冲破他用千年阴气凝聚的体表屏障。
那不是普通修士的灵力，而是带着上古太阳神的威压，像正午的烈日一样，让他的元神都在隐隐作痛。
若不是他急中生智，用阴力震伤自己的内腑、伪装吐血，恐怕还无法彻底逼走这个最大的阻碍。
他走到教室后排的座位旁，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古算拾遗》，书页间夹着一张泛黄的校园地图，上面用墨汁圈出了三个红点。
旧操场中央、废弃杂物间、图书馆旧档案区下方。这三个点，是他潜伏三个月，用元神一寸寸感应出来的极阴水脉核心节点，也是他“聚阴阵”的根基。
指尖划过“旧操场”的红点，墨戾的眼神沉了下去。五十年前的那个雨夜，他本该在清江支流借雷劫化龙。
那时他已修满接近2000年，蛟龙之躯早已坚硬如玄铁，只需引雷劫淬炼鳞甲，便可褪去蛟身、化为角龙。
可偏偏一场突如其来的山洪冲乱了雷劫轨迹，原本该劈在他鳞甲上的三道天雷，有两道误中了岸边的古树，剩下一道虽劈中他的脊背，却未能彻底激活化龙的契机。
反而震碎了他的内丹，导致蛟龙之躯半毁，元神受创。
若不是偶然感应到清城一中地底的极阴水脉，他恐怕早已在十年前的那场阴煞风暴中魂飞魄散。
这条水脉是清江支流的废弃河道，地底还埋着民国时期的乱葬岗，阴气浓郁得几乎要凝成实质，是他修复元神、再次化龙的唯一机会。
“这一次，绝不会再失败。”
墨戾的指尖用力，将地图上的红点按出一道褶皱。聚阴阵一旦布成，可逆转阴阳，将学校地底的阴气与乱葬岗的怨魂之力全部汇聚于他的内丹，强行修复蛟龙之躯。
届时，他只需再引一道人工雷劫，便可彻底化龙。
但他必须小心。龙战组的“山河屏”监控系统覆盖全国，任何异常的阴气波动都可能引来那些穿着“破军”动力外骨骼的修士。
他曾在三十年前见过龙战组的人，他们手里的“诛邪手枪”射出的符咒子弹，能轻易撕裂阴物的躯体。
“震灵弹”更是能震散千年阴煞。所以他伪装成转学生，每天只在夜晚偷偷吸收阴气，不敢有丝毫大意。
至于学校里的凡人……墨戾嘴角勾起一抹冷意。那些围着他问数学题的女生，眼神里的崇拜像廉价的糖果。
那些称赞他“温和细心”的老师，不过是被他的伪装蒙蔽。凡人的情绪、信任，对他而言毫无意义，只要不阻碍他化龙，他不介意多演几天“完美学神”。
只有一个人，让他不得不留意。那个总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的女生，之前总跟着帝君涛，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属于高中生的冷静，林晚星。
上次数学组分享会，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一丝探究。
昨天课间，她又在偷偷观察自己的水杯。不过现在帝君涛走了，一个没有修行能力的凡人女生，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墨戾收起地图，将《古算拾遗》放回书包。夕阳已经西斜，教室里的光线渐渐变暗，阴气开始缓慢地汇聚。
他需要去旧操场的水脉节点，放置最后一块阴石。只要聚阴阵的根基筑牢，不出十日，便可启动仪式。到那时，清城一中的所有阴气，都将为他所用。
.........
周五的夜晚，清城一中的校园被一层薄雾笼罩。保安室的灯还亮着，老保安趴在桌上打盹，呼噜声透过窗户传出来，与远处的虫鸣交织在一起。
林晚星背着书包，蹲在学校西侧的围墙下，手指轻轻拂过墙面上的青苔。
这里的围墙比其他地方矮半米，墙根下还有一个被杂草掩盖的小洞，是她上周偶然发现的。
她从书包里拿出一副黑色手套戴上，又把口罩拉到下巴上，深吸一口气，踩着墙根的砖块，轻轻一跃，翻进了校园。
落地时，鞋子蹭到了墙根的泥土，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她赶紧蹲下身子，警惕地看向保安室的方向，老保安还在打盹，没有被惊动。
书包里装着手机、手电筒、笔记本，还有一把从家里带来的小剪刀。
她要去的是图书馆的旧档案区，那里平时很少有人去，据说还保留着建校初期的工程图纸和地方志资料。
白天她曾借口查“清城近代建筑史”的作业，去过一次档案区，发现那里的门只用一把生锈的旧挂锁锁着，锁芯早就老化了。
图书馆的大门虚掩着，应该是白天清洁工忘记关严。
林晚星轻轻推开门，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扫过，书架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的霉味和潮湿的气息，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她赶紧捂住嘴，等了几秒，确认没有惊动其他人，才沿着走廊往里走。
档案区在图书馆的最里面，门口堆着几个装满旧书的纸箱。林晚星蹲在地上，从书包里拿出一根细铁丝。
这是她周末从爸爸的工具箱里偷偷拿的，之前跟着视频学过一点开锁技巧。铁丝插进锁芯，轻轻转动，“咔嗒”一声轻响，挂锁开了。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更浓的霉味扑面而来。档案区里堆满了装订成册的旧文件，有的纸张已经泛黄发脆，一碰就会掉渣。
林晚星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书架上的标签，“1950-1960年校史资料”
“清城地质勘探报告”
“建校工程纪要”。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