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纹在右眼裂纹中游走,像一条被惊醒的蛇。谢无妄单膝跪地,指尖抠进地砖缝隙,掌心血未干,菌丝的蓝光顺着血管往心口爬。他没动,不是不能动,是怕一动,体内那点残存的清明也会碎。
就在这时,贴在腰间的外卖单动了。
一张皱巴巴的“王启年特供·加急送达”贴纸,原是霓凰郡主在青楼直播时随手甩出的赠品,写着“云南菌菇大礼包,买一送一,扫码下单”。三日前他截胡抢走,顺手贴在匕首鞘上当纪念,如今纸面浮起血丝般的纹路,正与地底菌丝共鸣。
“你还真把自己当二维码使?”他低笑,抬手撕下贴纸。
指尖刚触纸面,整条隧道骤然扭曲。外卖车从墙角翻滚而出,车身金属发出战马嘶鸣般的震颤,轮胎塌陷成桨轮,车顶桅杆刺破穹顶,车门浮现出赤焰军旗,烈焰纹路沿着焊缝燃烧,整辆车化作一艘古战船,甲板上还贴着“饿了么五星好评返现”标签。
“烈阳号,起锚。”他站起身,将贴纸拍在船首。
混沌之瞳瞬间吞噬剧情波动,因果值+150。系统提示在脑内炸开:“检测到女帝意识种子激活,剧情锚定完成,是否反向具象化?”他咬破舌尖,血喷在《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封面上,书页翻飞,火寒毒解药配方凝成傀儡水兵,披甲持戈,列阵甲板。
彼岸花瓣从他脚边飘起,一片落在主桅上,无声融入木纹。
战船破土而出,直坠一片灰雾海域。浓雾翻涌,黑袍身影自四面八方浮现——摄魂怪,成群结队,手持监察院令符,胸前悬浮奶瓶,瓶身刻着“谢无妄·初生体征记录:体重六斤二两,哭声分贝98”。
“拿我出生证当魂器?”他冷笑,“这波是跨次元征信黑户。”
白切黑领域展开,圣光如瀑洒落甲板,寒意退散。他从因果律U盘抽出“尔康鼻孔炮”,对准前排摄魂怪就是一炮。紫薇表情包漫天飞舞,每张脸上都写着“尔康你快醒醒”,声波混着《好汉歌》穿透雾气,前排摄魂怪当场僵直,奶瓶嗡鸣。
“不够看。”他抬手,傀儡水兵已架起舰炮——金箍棒残片熔铸的炮管,炮弹是梅长苏私藏的火寒毒药渣。
炮口对准核心奶瓶。
“这因果的齿轮,就由我来碾碎!”
炮火轰出,奶瓶炸裂。婴儿啼哭与《最炫民族风》混音炸开,声浪掀翻三艘战船。一只摄魂怪被余波扫中,黑袍撕裂,露出内衬——竟是庆帝在早朝跳《无价之姐》时穿的龙纹肚兜。
“审美好独特。”他抬脚碾碎飘来的奶瓶碎片。
可就在此时,空中浮现出太虚幻境的虚影。云层裂开,警幻仙姑立于云端,手中高举电子牌,红光闪烁:“拼多多砍价成功!情劫已至,尔等皆在劫中!”
幻境边缘,十二面绿头牌缓缓旋转,投影出不同世界的谢无妄:青楼头牌、星际囚徒、淘宝主播、广场舞领队……每一面牌后,都有一个孩子坐在37号房间,低头看手机,屏幕亮着《霸道总裁爱上我》。
“情劫?”他嗤笑,“你们管数据喂养叫情劫?”
混沌之瞳自动启动,吞噬幻象因果。解析结果浮现:所有孤儿院出身者,记忆被编码为“情劫变量”,用于训练高阶文明的情感预测模型。奶瓶是数据采集器,啼哭是初始信号,每一次心碎都是算法迭代的燃料。
“拿我当训练集?”他冷笑,“那我反向过拟合给你看。”
他将因果律U盘插入战船主控台,调出隐藏曲库,按下播放。
《最炫民族家住》前奏炸响,低频音波与幻境频率对冲。警幻仙姑的电子牌闪烁几下,突然弹出广告:“您已成功砍价,获得免费试用权七天!”随即幻象扭曲,绿头牌纷纷掉落,砸进海面,溅起数据泡沫。
U盘屏幕闪过一行小字:“检测到37号房间信号波动,是否回传战斗数据?”
他没点确认,也没取消。
而是将U盘拔出,插进自己左臂伤口。
血顺着接口流进芯片,因果律系统与宿主生物信号强行同步。体内残余菌丝剧烈震颤,蓝光在皮下炸开又熄灭。他瞳孔泛红,白切黑领域全开,圣光与修罗场特效同时爆发,甲板上彼岸花瓣狂舞,摄魂怪成片崩解。
可就在这时,一片奶瓶碎片悬浮而起,金丝从裂口渗出,直射他右眼。
他瞳孔一缩——这金丝,和他眼底裂纹同源。
金丝入眼,混沌之瞳剧震。系统警报炸响:“检测到神明注视残留信号!反噬风险97%!”他咬牙,匕首刺入肩胛,痛觉拉回意识。可金丝已与瞳孔裂纹缠绕,形成短暂共振。
刹那间,他“看”到了。
不是画面,是结构——三千世界的因果链如蛛网铺展,每条线上都挂着编号999的宿主,像风铃般摇晃。而蛛网中心,一只金色神纹之眼缓缓睁开,瞳孔深处,有个穿校服的孩子正在打游戏,头像正是他。
“原来如此。”他低语,“我不是在闯关,是在被观测。”
他猛地拔出匕首,血洒甲板。傀儡水兵齐步上前,将最后一枚奶瓶团团围住。他抬手,将《五年高考》抛入炮膛。
“课本具象化,最后一题——论述题:如何用唯物辩证法拆解封建迷信?”他冷笑,“答案:轰碎它。”
炮火再起,奶瓶炸裂。这次没有声波,没有幻象,只有一片静默的白光扩散。白光中,外卖车的车牌缓缓浮现,上面本该是“京A·”,此刻却变成一串经纬度——
37.0000°N, 116.0000°E
正是37号孤儿院坐标。
白光退去,海域恢复平静。摄魂怪消失,太虚幻境散尽,战船缓缓下沉。谢无妄站在甲板上,右眼裂纹中金丝未退,左臂U盘仍在滴血。
他低头,看见甲板缝隙里,一株蓝光菌丝正悄然生长,顶端鼓起孢子囊,表面浮现出一行微型文字:
“拼多多助力还差1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