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三楼的空气像凝固的蜡,裹着陈年木料的沉腐气息,在一条从未出现在地图上的幽深走廊里弥漫。走廊尽头,一扇黑胡桃木厚重门扉虚掩着,缝隙里漏出的微光在地面投下细长阴影,门内飘来的陈年油彩味混着灰尘,呛得人鼻尖发紧。
凌曜指尖抵在门板边缘,指腹摩挲着几道新鲜的划痕,声音压得极低:“有强行撬锁的痕迹,至少两波人进去过。”他侧过头,看向身旁的叶燃——后者正活动着手腕,骨节发出轻微脆响,眼底的锐利像出鞘的刀。
“省得找钥匙了。”叶燃说着就要推门,却被凌曜伸手拦住。只见凌曜从口袋里摸出一小截粉笔,在门框不起眼的角落飞快画了个极小的三角形标记,“小心点,‘管家’阵营的维克多精通机关,莉莉丝……”他顿了顿,语气多了几分凝重,“她更擅长玩弄人心。”
叶燃点头,深吸一口气后侧身闪入门内,凌曜紧随其后,门扉在两人身后缓缓合拢,将走廊的微光彻底隔绝。
门内竟是个巨大的圆形厅堂,与预想中的漆黑不同,穹顶镶嵌着成片萤石,细碎的光芒像被揉碎的星子,在头顶铺成朦胧的星空。四壁挂满肖像画,厚重的灰尘覆盖在画布上,让画中古堡历代主人的面容模糊不清,可那一双双眼睛却在微光里透着诡异,仿佛正齐刷刷盯着闯入的不速之客。厅堂中央立着三座被白布覆盖的雕塑,布面垂落的褶皱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像蛰伏的怪物。
厅内早已有人。角落阴影里,维克多穿着笔挺的黑色管家服,正弯腰盯着墙壁上一幅巨大的星座图,两名手下举着手电,光束在星轨线条上扫动;另一侧,莉莉丝倚着一座雕塑,酒红色卷发垂在肩头,指尖绕着一缕发丝,见凌曜和叶燃进来,嘴角勾起甜腻的笑,声音像浸了蜜:“哦呀,人总算齐了。两位小朋友,要不要合作?我知道‘古老者的印戒’就在这画廊里,只是需要点特别的钥匙。”
“跟你合作?”叶燃冷笑一声,拳头不自觉握紧,“怕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凌曜没理会莉莉丝的挑逗,目光飞快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穹顶星空与墙壁星座图上。他凑近叶燃,声音压得更低:“别管他们,看头顶的星空和墙上的图——这些不是装饰。只有找到正确的星座连线,才能触发机关,印戒不可能明摆着让我们抢。”
话音刚落,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维克多的一名手下不知碰到了什么,墙壁上一块砖石猛地凹陷,一支寒光闪闪的冷箭“咻”地射出,擦着那人脸颊钉在对面墙上,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厅堂里的气氛瞬间绷紧,像拉到极致的弓弦。维克多直起身,眼神阴鸷地扫过凌曜和莉莉丝;莉莉丝收起笑容,指尖的发丝缠得更紧;叶燃立刻挡在凌曜身前,警惕地盯着另外两方人马。
三方势力呈鼎足之势,没人敢先动,却都在争分夺秒寻找线索。维克多指挥手下用撬棍撬动星座图旁的砖石,试图用暴力破解;莉莉丝闭上眼睛,口中念起细碎的咒文,甜腻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蛊惑,让人心头发沉;只有凌曜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双眼在穹顶星空与墙壁星图间来回移动,手指在空中虚划着星轨,眉头越皱越紧。
“不对……”他突然开口,语速快得像在追赶什么,“现在的星空是镜像!墙上的图才是正确坐标,‘长蛇座’的头部应该指向——”他猛地抬手指向中央最左侧的雕塑,“那座!”
“聪明的小家伙。”莉莉丝的咒文突然停住,她睁开眼,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包灰色粉末,朝那座雕塑扬手撒去,“可惜,晚了!”
“拦住她!”凌曜厉声喝道。
叶燃像离弦的箭般窜出,却没冲向莉莉丝,而是直扑雕塑。维克多见状,立刻低吼:“抢下来!”两名手下立刻朝雕塑围拢。
厅堂中央瞬间乱作一团。叶燃避开一名手下的拳头,膝盖顶向对方小腹,同时侧身闪过另一个人的阻拦,脚步不停冲到雕塑旁——此时莉莉丝的粉末已经落在白布上,布料开始滋滋作响,冒出细微的黑烟。
“信你一次!”叶燃没有犹豫,拳头狠狠砸向雕塑基座上与“长蛇座”头部对应的位置。
“咔嚓”一声轻响,不是基座碎裂,而是机关转动的声音。被腐蚀的白布下,雕塑的手臂缓缓抬起,指尖指向穹顶星空的某个方位;与此同时,墙壁上的星座图突然亮起微光,维克多刚才检查的墙面旁,一道暗门悄然滑开,露出里面向下延伸的狭窄旋梯,梯道深处透着比厅堂更阴冷的气息,仿佛藏着无数秘密。
混战骤然停止,三方人都盯着那道暗门,眼神里满是惊愕。莉莉丝脸上的笑容僵住,维克多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他们争了半天,真正的通道竟被凌曜一语道破,被叶燃亲手开启。
叶燃得意地回头朝凌曜比了个大拇指,转身就要冲进暗门。
“叶燃!等等!”凌曜突然厉声大喊,可已经晚了。
叶燃的脚刚踏上旋梯第一级台阶,穹顶的萤石光芒瞬间熄灭,整个厅堂陷入绝对的黑暗。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旋梯下方传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同时,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由远及近——像是无数指甲在刮擦石壁,密密麻麻,听得人头皮发麻。
凌曜心中一紧,下意识朝叶燃的方向扑去。在彻底失去视觉的前一秒,他似乎看到黑暗里,莉莉丝和维克多的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反而挂着计谋得逞的诡异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