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齐妃献上一套紫檀木嵌螺钿佛经匣,端妃敬献了一串沉香木念珠。最后压轴的华妃年世兰,果然献上了一尊尺余高的羊脂白玉观音,玉质温润无瑕,雕工精湛。她眉梢眼角带着得意,娇声道:“臣妾听闻太后娘娘潜心礼佛,特寻得此玉观音,愿菩萨保佑太后娘娘凤体安康,福泽绵长。”
太后微微颔首,露出些许笑意:“华妃有心了。”皇帝也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然而,有了前面祺贵人那件别致盆景的对比,这尊虽然贵重却略显常规的玉观音,带来的惊艳感便不免打了些折扣。华妃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目光扫过苏棠时,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
“这盆景哀家甚是喜欢,快,摆到哀家近前来。”太后兴致勃勃地吩咐宫人。
苏棠适时地谦逊道:“太后娘娘谬赞了。臣妾不过是想着,珊瑚乃祥瑞之物,佛家亦重之。若能以此为基础,营造一方清净禅意之境,或能稍解太后娘娘平日诵经礼佛之乏。臣妾手拙,唯恐做得不好,娘娘不嫌弃,臣妾便心满意足了。”
她这番话,更是说到了太后的心坎里。
“好孩子,你有心了。”太后看苏棠的目光越发和蔼。
寿宴继续,但经此一事,殿内众人心中都留下了印象——祺贵人,似乎不像传闻中那般简单。
宴席散后,苏棠扶着景泰的手往回走,心情平静。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果然,次日清晨去景仁宫请安时,气氛有些微妙。
皇后依旧端坐上首,笑容温婉。待众人行礼毕,她便将目光转向了苏棠,语气温和:“祺贵人昨日献给太后的寿礼,很是别致。”
苏棠忙起身,恭谨回道:“皇后娘娘过奖了。臣妾不过是尽一份孝心,能得太后娘娘和皇上、皇后娘娘一笑,便是臣妾的福分了。”
“坐下说话。”皇后抬手虚按,状似随意地问道,“那盆景做得精巧,尤其是那题词,意境颇佳,可是贵人自己所想?”
苏棠露出些许不好意思的神情:“回娘娘,词句是臣妾胡思乱想的,字是临摹帖子练的,让娘娘见笑了。臣妾病中无聊,翻看些杂书,又想起阿玛从前收藏的山水画,便胡乱琢磨。手艺粗陋,全仗着那株珊瑚本身是好的。”
她将一切归结于“病中无聊”、“翻看杂书”、“胡思乱想”,以及家学渊源,既解释了才情的来源,又显得不那么刻意。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笑道:“看来这场病,倒是让你静下心来,长进了不少。这是好事。”她话锋微转,语气带着几分提点,“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往后行事,还需更加谨慎才是。”
这话听着是关怀,实则是警告。
苏棠立刻露出受教的神情,感激道:“谢娘娘教诲,臣妾谨记。臣妾年轻不懂事,日后还需娘娘时时教导。”她微微压低声音,“昨日献礼,臣妾心中亦是忐忑,只想着能不负娘娘平日教导才好。”
这话隐隐将她的“长进”归功于皇后的“教导”。
皇后闻言,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
待其他嫔妃退下后,皇后果然又留苏棠说了会儿话,问了些家常,语气愈发温和。
苏棠一一应对,表现得恭顺无比。
抱着皇后赏赐的软烟罗回到承乾宫,苏棠让人将布料收好,独自坐在窗前。
寿辰献礼这一关,算是过了。她在太后和皇帝心中留下了印象,也进一步获得了皇后的“信任”。
但她也清楚地感受到了来自各方的目光。华妃的冷意,甄嬛团队的审视……
接下来,她需要稍微低调一段时间。同时,安陵容那条线,也该再往前推进一步了。
她想起前几日让景泰留意打听到的,关于安陵容近日似乎因为份例被克扣,与内务府的人发生了些不快。
或许,可以借此机会,再送一份“雪中送炭”的关怀?
苏棠的指尖,在微凉的窗棂上轻轻划过。在这冰冷的后宫里,一点点恰到好处的温暖,比任何金银珠宝都更能打动人心。
她唤来景泰,低声吩咐了几句。
景泰领命,悄然退了出去。
窗外,春意渐浓。苏棠知道,自己在这深宫中的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