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
章台殿内。
嬴政的狂笑声,依旧在殿宇的梁柱之间回荡不休。
那笑声穿透了宫墙,传遍了整座咸阳城。
他们的目光,还死死地黏在天穹之上。
画面中,那支被称作“赤甲军”的军队,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打扫战场。
他们行动间令行禁止,纪律严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精准而高效。
匈奴人留下的尸山血海,在他们面前,仿佛只是寻常的田地。
没有一个人脸上露出不忍或者畏惧的神色。
冰冷。
肃杀。
仿佛一群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战争机器。
而统领着这支恐怖军队的,正是他们那位一直以来,被认为是“咸鱼”的太子殿下。
赢钧。
“嘶……”
不知是谁,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终于,有人从那极致的震撼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上将军蒙恬,这位大秦的军方砥柱。
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画面中赤甲军的每一个细节。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一丝沙哑。
“陛下,您看到了吗?”
“这支军队……这支赤甲军,其军容之鼎盛,军纪之严明,末将生平未见。”
蒙恬的目光中,充满了军人对于强者的敬畏与欣赏。
“他们的甲胄,他们的兵刃,皆是闻所未闻的制式。”
“尤其是那种能够喷吐火舌的武器,威力……威力简直骇人听闻。”
“一轮齐射,便能让数万匈奴铁骑人仰马翻。”
“这……这已经不是凡间的力量了。”
蒙恬越说越激动,这位常年驻守北疆,与匈奴人厮杀多年的老将,最清楚匈奴骑兵的恐怖。
可就是那样一支让他麾下黄金火骑兵都感到棘手的力量。
在太子殿下的赤甲军面前,却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
另一边,九卿之一的章邯,同样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的嘴唇微微哆嗦着,目光中除了震撼,更多的是一种狂热。
“蒙恬将军所言极是。”
“但末将以为,这支军队最可怕的,并非是他们精良的装备。”
章邯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深吸一口气,指向天穹。
“是他们的统帅。”
“是太子殿下。”
“你们看,从始至终,太子殿下只下达了寥寥数个命令。”
“但每一个命令,都精准地抓住了战场的关键。”
“诱敌深入,侧翼包抄,中心开花,一气呵成。”
“这等指挥艺术,已经臻至化境。”
“这说明,太子殿下对这支军队的掌控,已经达到了如臂使指的地步。”
“更说明,太子殿下……乃是天生的帅才。”
“不,是帅才中的帅才。”
章邯的话,如同又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是啊。
他们只看到了赤甲军的强大,却忽略了指挥这支军队的人。
他们的太子殿下。
那个平日里在东宫晒太阳,钓鱼,一副与世无争模样的咸鱼太子。
原来……
原来他不是不会。
他只是不屑。
嬴政的笑声,渐渐停歇。
他听着两位上将军的分析,胸中的那股骄傲与自豪,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缓缓地收回指着天穹的手,目光扫过下方跪倒一片的文武百官。
“都起来吧。”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与威严。
“朕的儿子,为大秦,立下了不世之功。”
“为朕,为大秦,挣来了天大的颜面。”
“此等功绩,当昭告天下。”
丞相李斯,此刻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恭恭敬敬地向前一步,躬身行礼。
“陛下圣明。”
“太子殿下深藏不露,一鸣惊人,此乃天佑我大秦。”
“以雷霆之势,尽灭二十万匈奴主力,更是为我大秦扫平了北方的巨大威胁。”
“经此一役,百年之内,胡人再不敢南下牧马。”
“臣,为陛下贺。”
“为大秦贺。”
“为太子殿下贺。”
李斯的话音刚落。
满朝文武,再次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这一次,他们的声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都要真诚。
“臣等,为陛下贺。”
“为大秦贺。”
“为太子殿下贺。”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在大殿中激荡。
嬴政听着这发自肺腑的恭贺声,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了。
爽。
太爽了。
他回想起过去的那些年。
为了赢钧这个儿子,他操碎了心。
他怕他性格太过咸鱼,太过与世无争,将来无法继承这偌大的帝国。
他怕他镇不住朝堂上的这些虎狼之臣。
他怕他守不住自己一手打下来的江山。
为此,他甚至一度动过更换太子的念头。
可现在。
所有的担忧,所有的疑虑,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什么咸鱼。
什么扶不起的阿斗。
全都是伪装。
这小子,藏得太深了。
深到连他这个做父亲的,都被骗了过去。
嬴政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原来,朕的麒麟儿,早已经成长为了一头可以翱翔九天的真龙。
他不需要朕的庇护。
他甚至,已经拥有了超越朕的力量。
一块心头大石,轰然落地。
嬴政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传朕旨意……”
他下意识地开口,想要宣赢钧入殿,接受百官的朝拜,接受他这个父亲的褒奖。
可话到嘴边,他却又停住了。
不。
不对。
朕的儿子,立下了如此盖世奇功。
朕,怎么能还高高在上地坐在这里,等着他来觐见。
该去见他的,是朕。
是朕这个父亲,亲自去迎接朕的英雄。
这个念头一起,便再也无法遏制。
嬴政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他身上的黑龙王袍,因为他起身的动作,而带起了一阵劲风。
“不必了。”
他大手一挥,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摆驾。”
“朕,要亲自去东宫。”
…………
与此同时。
大唐,长安。
太极殿。
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了一般。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名为“屈辱”的味道。
李世民端坐在龙椅之上,脸色铁青。
天穹之上的画面,还在继续。
但对于他和他的文武百官而言,接下来的内容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们看到了。
看到了那支让大唐最精锐的玄甲军,都束手无策的神秘军队,是如何被另一支军队摧枯拉朽般击溃的。
而那支军队的统帅,正是他们最看不起的那个暴君的儿子。
这简直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他们所有人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
李世民的目光,缓缓地从天穹之上移开,落在了下方站立的武将队列中。
他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程咬金。”
“秦琼。”
被点到名字的两人,身子皆是一震。
程咬金那张平日里总是挂着憨笑的脸,此刻写满了凝重。
他握着混铁巨斧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
秦琼则是微垂着头,双拳紧握,沉默不语。
“朕问你们。”
李世民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来。
“朕的玄甲重骑,对上大秦太子的那支赤甲军。”
“胜算,几何?”
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程咬金和秦琼的身上。
程咬金张了张嘴,想要说几句场面话。
比如“陛下放心,俺老程的斧子也不是吃素的”。
可话到嘴边,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天穹上的那一幕,给他带来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那铺天盖地的火光。
那撕裂钢铁的轰鸣。
那支赤甲军所展现出来的,是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降维打击般的力量。
他的玄甲军,固然勇猛。
可再勇猛的战士,冲向一片钢铁风暴,结果也只有一个。
粉身碎骨。
最终,还是秦琼,这位性情更为沉稳的门神,艰难地抬起头。
他的声音沙哑而干涩。
“陛下……”
“若是不计伤亡,以命相搏……”
“我大唐玄甲军,或许……能与之一战。”
或许。
能与之一战。
这已经是秦琼所能说出的,最乐观的评估了。
但这个评估,听在李世民的耳朵里,却无异于承认了失败。
“呵……”
李世民发出了一声冷笑。
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怒火与不甘。
“好一个或许能与之一战。”
他猛地一拍龙椅的扶手。
“哐当”一声巨响,让所有大臣的心都跟着一颤。
“先是昭名榜上,朕的大唐,屈居于一个亡了数百年的暴秦之下。”
“再是天道赏赐,他嬴政得国运千年,朕却只有区区百年。”
“现在,就连朕最引以为傲的玄甲军,都被他儿子的军队,比得一文不值。”
李世民霍然起身。
他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咸阳的方向,仿佛要将那座城池洞穿。
“嬴政。”
“赢钧。”
“好。”
“好得很啊。”
“天道榜是吗?”
李世民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一股磅礴的帝王之气,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朕倒要看看,你大秦,还能得意多久。”
“传朕旨意。”
“从今日起,大唐全国,进入战备状态。”
“朕要让这天下人都知道,谁,才是这世间真正的主宰。”
“这昭名榜第一,朕的大唐,要定了!”
…………
遥远的大明。
应天府,皇宫。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面沉如水。
他的手指,在龙椅的扶手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
“笃。”
“笃。”
“笃。”
每一声,都敲在殿下文武官员的心坎上。
和李世民的暴怒不同。
朱元璋的脸上,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震惊与忌惮。
他看着天穹之上,那个叫赢钧的年轻人。
看着那支战力恐怖的赤甲军。
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疯狂地滋生。
“咱,被骗了。”
“咱和全天下的人,都被那嬴政老儿给骗了。”
朱元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让人心悸的寒意。
“隐藏得真深啊。”
“把一个天纵奇才的儿子,硬生生雪藏了这么多年,让他背上一个‘咸鱼太子’的名声。”
“更是偷偷摸摸地,练出了这么一支神鬼莫测的军队。”
“这嬴政,他到底想干什么?”
朱元璋自问自答,眼神变得愈发锐利。
他从一个最底层的乞丐,一路打拼到九五之尊。
他见过的阴谋诡计,比许多人吃过的盐都多。
他第一时间就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大秦,绝对在图谋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而这天道榜的出现,只是一个意外,将他们的图谋,提前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陛下,那现在……我们该当如何?”
下方,有大臣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朱元璋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天道榜上,关于大秦的奖励上。
朱元璋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火热。
国运。
气运。
这些东西,谁不眼馋?
谁不想要?
他朱元璋,更想要。
他辛辛苦苦建立大明,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让这朱家的江山,能够千秋万代地传下去吗?
一千年的国运啊。
这比任何灵丹妙药,都要来得实在。
“如何?”
朱元璋缓缓地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硬的弧度。
“静观其变。”
“他大秦能上榜,我大明,难道就上不了?”
“传令下去,让锦衣卫和东西两厂,给咱把眼睛都放亮点。”
“这天下的奇人异事,给咱一件不漏地报上来。”
朱元璋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野心。
“咱大明,怎么也得争个前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