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巨锤与巨剑在浓雾中轰然相撞,金色剑气与黑色魔气炸开的气浪掀飞满地腐叶,克劳斯庞大的身躯被震得后退三步,厚重的兽蹄在苔藓地上犁出三道深沟,胸口硬甲竟被剑气劈出一道细痕,黑血顺着缝隙缓缓渗出。它仰头发出一声怒吼,巨角上暗红光芒暴涨,身后枯树间突然窜出数十根缠着黑雾的毒藤,如同毒蛇般朝着尹克斯缠去。
尹克斯却不闪不避,双手握剑猛地横扫,金色剑光如月牙般斩出,毒藤瞬间被劈成数段,断口处还在冒着黑烟。“克劳扬!”他沉喝一声,克劳扬立刻会意,黑色斗篷一扬,身影如鬼魅般绕到克劳斯左侧,佩剑出鞘的瞬间,银色剑光直刺克劳斯未被硬甲覆盖的腰腹——那里正是它之前被魔兽抓伤的旧伤。
克劳斯察觉危险,急忙侧身躲闪,却还是被剑尖划开一道新的伤口,黑血溅落在地,竟将苔藓腐蚀出一个个小洞。它怒吼着挥起巨锤,朝着克劳扬砸去,锤头带起的风声让周围的树木都剧烈摇晃,可克劳扬身法极快,一个翻滚便躲到树后,巨锤砸在树干上,整棵树轰然断裂,木屑飞溅。
“西柏林!”艾旦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他双剑交叉挡住克劳斯扫来的巨爪,剑刃与兽爪摩擦的“滋滋”声刺耳至极,手臂被震得发麻。西柏林立刻抬手,掌心雷光凝聚成碗口粗的雷柱,“滋啦”一声朝着克劳斯的背部射去——那里缠绕的岩刺是它的防御弱点。
雷柱精准击中目标,岩刺瞬间崩裂,碎石四溅,克劳斯痛得发出一声闷哼,背部皮肤被雷光灼伤,冒出阵阵黑烟。它的动作明显迟缓下来,巨爪在地面拖出深痕,胸口的伤口不断渗着黑血,背部缠绕的毒藤已断裂大半,岩刺崩落得七零八落。最终,它撑着巨锤勉强站稳,兽瞳里的怒火混着不甘,死死盯着四人:“你们到底为何闯进来?希尔达从未招惹人类,为何要对我和森林赶尽杀绝!”
尹克斯握着巨剑的手松了松,剑刃上的金光褪去:“我们要血影草,它是破解魔族秘术的关键。”他语气坦诚,没有了之前的压迫感——眼前这只巨兽虽强,眼底却只有守护的执着,并无作恶的戾气。
“血影草?”克劳斯猛地晃了晃巨角,兽瞳里满是愤怒与鄙夷,“那不是我培育的!我守在这里,是为了守护暗影草!”它侧身让开,露出枯树间的植物:几株泛着血色微光的血影草旁,还立着几株通体漆黑、叶片缀着淡蓝荧光的植物,正是暗影草。
“暗影草能吸收森林里的魔族毒气,没有它,希尔达早成了死林。”克劳斯的声音柔和了些,看向暗影草时眼底竟有暖意,“可弗魔族把暗影草挖走,用鲜血一遍遍地浇!魔兽的血、人类的血、森林生灵的血……就这么把暗影草变成了助纣为虐的血影草!”
艾旦双剑一收,眉头紧锁:“既然血影草由暗影草变异而来,那只要毁掉所有暗影草,世上就不会再有新的血影草。”
“不行!”尹克斯突然上前一步,巨剑重重砸在地面,“暗影草是净化森林的关键,绝不能动!我只要血影草,拿到后立刻离开,绝不打扰森林。”
“你明明知道血影草的危害,为何还要执着于它?”艾旦的剑再次出鞘,银辉映着他的疑惑,“我们该做的是阻止弗魔族,而不是为了目的妥协!”
两人剑拔弩张,克劳斯在旁警惕地盯着,克劳扬和西柏林也面色凝重。尹克斯沉默许久,突然垂落肩膀,声音沙哑:“我女儿艾莉丝……她中了不明毒素,我找遍所有方法都没用。我记得你当年误食血影草,身上的重伤全好了——只有血影草,能救她的命!”
艾旦愣住了,双剑缓缓垂落:“你早说啊!不用血影草也能救艾莉丝,找福林复活她就行,复活时能清除体内的异常能量。”
“没用的!”尹克斯猛地抬头,眼底满是绝望,“我找过神庭的大祭司,他说毒素已渗入灵魂,净化不了;死而复生的法术不仅成功率低,就算复活,毒素也未必能清除——我只能赌血影草!”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西柏林突然动了!他掌心雷光骤然暴涨,却不是对着克劳斯,而是朝着艾旦的后心狠狠砸去。“滋啦”一声,雷光击中艾旦,他身体一僵,随即眼前一黑,直直倒了下去。西柏林迅速上前,用雷光凝聚的锁链捆住艾旦的四肢,冷冷看向尹克斯:“别浪费时间了,拿到血影草,赶紧去救艾莉丝。”
尹克斯看着被制服的艾旦,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却还是咬牙道:“把他带好,别伤了他。”克劳扬皱着眉,想说什么,却被西柏林递来的眼神制止,只能沉默地走上前,扶起昏迷的艾旦。克劳斯见状,巨锤猛地砸向地面,却没再动手——它知道,此刻阻止,只会让双方再次陷入恶战。
尹克斯一行人押着昏迷的艾旦走远后,克劳斯才缓缓收起巨锤,原本紧绷的兽瞳里褪去怒意,只剩一丝疲惫。它转身看向枯树后方,低沉的嗓音带着伤痕撕裂的痛感:“出来吧,塔奥努。”
一道身影从树后走出——正是塔奥努。他背着断裂的战锤,金属锤身还沾着黑血与碎石,胸口缠着渗血的绷带,半边脸颊留着雷光灼伤的焦痕,每走一步都因伤势牵动眉头,模样狼狈不堪。“头儿,那西柏林下手真狠,若不是你故意露破绽,我怕是撑不到他们离开。”塔奥努揉着发酸的肩膀,龇牙咧嘴地抱怨。
克劳斯没接话,只是摆了摆巨爪:“别多话,主上还在等我们。”说罢,它率先朝着森林深处走去,那里雾气更浓,连阳光都透不进分毫,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塔奥努忍着伤痛跟上,一人一兽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浓雾里。
森林最深处,没有草木,只有一片泛着幽蓝光芒的沼泽,沼泽中央的巨石上,坐着一个通体雪白的蜥蜴人——它鳞片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金色竖瞳冷得像冰,指尖还把玩着一枚黑色令牌。听到脚步声,蜥蜴人缓缓抬眼,目光落在克劳斯与塔奥努身上。
克劳斯立刻单膝跪地,塔奥努也跟着俯身,姿态恭敬:“主上,您交代的任务已完成,尹克斯果然如您所料,带走了暗影草。”
白色蜥蜴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弹出两颗莹白的药丸,药丸悬浮在两人面前:“做得好。这‘愈骨丹’能修复你们的伤势,吃下去好好养伤。”它顿了顿,金色竖瞳里闪过一丝算计,“尹克斯以为他找血影草是为救女儿,却不知那暗影草里藏着‘蚀魂咒’——只要他用暗影草培育新的血影草,咒印就会顺着药力渗入艾莉丝体内,到时候……”
话未说完,蜥蜴人便闭上了嘴,只是指尖的黑色令牌泛出暗红光晕。克劳斯与塔奥努接过药丸,低头应道:“主上英明。”沼泽的雾气在他们身边缭绕,没人看见,蜥蜴人眼底那抹志在必得的寒光——尹克斯的父爱、艾旦的天真、甚至弗魔族的野心,都不过是它棋盘上的棋子。
艾旦失踪疑云
时光荏苒,一个月如白驹过隙般流逝。自福林的婚礼结束后,艾旦团长便不辞而别,至今杳无音讯。但福林等人并未过多担忧,只单纯认为,以艾旦的实力,定是和好友伊克斯外出处理事务,足以应对任何状况。
平静终究被打破。这天,罗切斯特领主的弟弟卢德勒风尘仆仆地抵达库汉,直奔曾是他部下的德芸而去,见面便急切追问艾旦的下落。
“听福林说,团长一个月前就和伊克斯领主外出办事了,至今没回来。”德芸如实答道。
卢德勒闻言,心中一沉,不祥的预感瞬间蔓延。他深知艾旦的性子,如此长时间失联绝非寻常,当即把奥鲁特城的变故和盘托出:“伊克斯叛变了!我本指望艾旦能凭两人交情劝他回头,可现在看来,艾旦恐怕也卷入其中了。”
德芸脸色骤变,瞬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不敢怠慢,立刻唤来福林等人,将卢德勒带来的消息、艾旦的失踪与伊克斯的叛乱一一说明。众人听罢,无不惊愕——谁也没料到,艾旦的失联,竟牵扯着如此重大的危机。
福林听完德芸的话,攥紧了拳头,语气坚定:“艾旦绝不会叛变!这里面一定有隐情,我必须去奥鲁特城查清楚!”
话音刚落,卡鲁立刻上前一步:“我跟你一起去!多个人手,也多份照应。”
一旁的马利和盖联也急忙应声,想要同行,却被福林摆手拦下:“你们别去。我们此行主要是追查艾旦的下落,而非硬拼。你们不擅长战斗,真遇到危险,人少反而更容易脱身。”
两人还想争辩,却被福林的眼神劝住。随后,福林找到妻子内贝斯特,紧紧抱了抱她,低声交代了几句身后事。
告别过后,福林与卡鲁背上武器,迎着微凉的晨光,快步朝着奥鲁特城的方向出发——前路未卜,但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艾旦,揭开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