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的风带着野菊的清香,拂过苏家旧宅的断壁。苏烬握着铁锹,将最后一块青石砌在院墙缺口上,红绫蹲在一旁,把狐不归留下的枫林种子埋进土里,指尖的淡紫光点轻轻拂过土壤,种子竟瞬间冒出嫩绿的芽 —— 纯阴力经此一战,已能温柔地滋养生机,再无往日的凛冽。
“哥哥,你看!芽出来了!” 红绫举着沾了泥土的手,眼底亮得像盛了星光。她起身跑到院角的花田,那里种满了从山涧移栽的野菊,金黄的花瓣在阳光下舒展,正是当年她和母亲约定要种满庭院的品种。
苏烬放下铁锹,走到她身边,逆神碑静静躺在衣袋里,碑身的淡白纹路泛着微光,像是在感知这片土地的气息。“等枫林长起来,夏天就能遮凉,秋天野菊开得更盛,娘看到一定会高兴。” 他弯腰摘了一朵最艳的野菊,插在红绫的发间,恍惚间竟看到母亲当年的模样 —— 也是这样的秋日,母亲把野菊别在红绫发间,笑着说 “我们红绫是大荒最美的小丫头”。
红绫抬手摸了摸发间的花,眼眶微微泛红:“要是娘还在就好了。” 她蹲下身,对着花田轻声呢喃,“娘,我们回家了,还种了好多野菊,以后每年都给您留最黄的那朵。” 话音落下,花田中的野菊突然齐齐朝着她的方向倾斜,像是在回应这份思念。
暮色降临时,兄妹俩坐在翻新的石凳上,面前摆着简单的饭菜 —— 山菇炖鸡、清炒野菜,都是当年母亲常做的味道。红绫夹了一块鸡肉放进苏烬碗里:“哥哥,你多吃点,之前在冥界你瘦了好多。” 她的纯阴力虽已稳定,却仍习惯在吃饭时悄悄用光点为苏烬温着碗沿,就像小时候苏烬总把热粥吹凉了再递给她。
就在这时,衣袋里的逆神碑突然微微震动。苏烬掏出黑石,只见碑身的淡白纹路泛起细碎的金光,指向村外的后山方向。“怎么了?” 红绫凑过来,掌心光点与石碑共鸣,脸色微微一变,“后山有…… 神蚀的气息,很淡,但在靠近。”
兄妹俩立刻起身,朝着后山赶去。夜色中的后山泛着微弱的灰雾,一株老槐树下,几只野兔蜷缩在地上,眼窝泛着淡淡的猩红,正是被神蚀残力影响的迹象 —— 神主虽遁走,却仍有细微的神性残屑顺着界域缝隙飘来,落在灵气稀薄的后山,惊扰了生灵。
“别靠近,我来净化。” 红绫拦住苏烬,掌心光点化作轻柔的光雾,笼罩住受惊的野兔。淡紫光流渗入野兔体内,猩红的眼窝渐渐恢复清澈,野兔抖了抖耳朵,蹦跳着钻进草丛,只留下几根沾了灰雾的绒毛。
苏烬握着逆神碑,走到老槐树下,碑身的金光愈发明显。他指尖凝聚一丝混沌魔息,顺着树根探入土壤 —— 地下竟藏着一缕极细的金色丝线,正是神蚀残力的源头,丝线的另一端,隐隐指向天空中某个不可见的界域缝隙。
“神主的残力还在渗透。” 苏烬收回手,眉头微蹙,“虽然微弱,但长期下去,会影响大荒的生灵。”
红绫却轻轻摇了摇头,掌心光点顺着金色丝线蔓延,将其彻底净化:“没关系,我们在这里,就能守住。” 她抬头望向星空,星星的光芒比往日更亮,“你看,连星星都变亮了,说明大荒的灵气在恢复。以后我们每天都来后山看看,有残力就净化,再也不让任何人破坏这里。”
苏烬看着她坚定的侧脸,心中的担忧渐渐消散。他握紧逆神碑,碑身的金光缓缓褪去,重新恢复温润的淡白 —— 这黑石曾陪他逆神抗敌,如今也成了守护家园的信物。
回到旧宅时,已是深夜。红绫靠在苏烬肩头,渐渐睡熟,发间的野菊仍散发着清香。苏烬将她抱回房间,轻轻盖好被子,走到院中的神坛旁 —— 这里曾是母亲供奉逆神令的地方,如今他将逆神碑放在坛上,碑身的淡白纹路与神坛的旧痕共鸣,泛着温暖的光。
“娘,您放心,我会守护好红绫,守护好大荒。” 苏烬轻声说道,夜风拂过庭院,野菊的香气萦绕不散,逆神碑的微光在神坛上静静闪烁。
次日清晨,村民们提着自家种的蔬菜、酿的米酒来拜访。当年苏家出事时,村民们曾偷偷接济过兄妹俩,如今见他们平安归来,都满脸欢喜。李大叔放下一篮鸡蛋:“阿烬,红绫,以后有啥活尽管说,咱们一起把大荒守好!” 王婶则拉着红绫的手,塞给她一块绣着野菊的手帕:“丫头,这是婶子给你绣的,配你发间的花正好。”
红绫接过手帕,眼眶湿润,纯阴力不自觉地溢出,轻轻拂过王婶的手腕 —— 王婶常年劳作的旧伤竟瞬间舒缓,她惊喜地喊道:“哎?我的手腕不疼了!红绫丫头这是有大本事了!”
庭院里的笑声渐渐传开,枫林的嫩芽在阳光下舒展,野菊的香气飘出院墙,与村民们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苏烬坐在石凳上,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明白母亲当年守护大荒的意义 —— 所谓逆神,从来不是为了征战,而是为了守护这份烟火气,守护身边之人 “橡皮擦不掉” 的羁绊。
就在这时,衣袋里的逆神碑再次轻轻震动,这一次,碑身的淡白纹路没有指向外界,而是朝着红绫的方向闪烁。苏烬望向正在和村民说笑的妹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 无论未来神主是否归来,无论还有多少风浪,只要他们兄妹相守,只要大荒的野菊年年盛开,就有永不熄灭的希望。
夕阳再次落下,将苏家旧宅的影子拉得很长。逆神碑在神坛上泛着微光,像是在守护这份安宁,也像是在等待未来的故事 —— 而属于苏烬与红绫的 “逆神之路”,早已从对抗神主的战场,变成了守护家园的日常,在大荒的野菊香中,续写着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