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的节后清晨,是被灵植田的残灯暖醒的。
红绫睁开眼时,院外已传来扫帚轻扫地面的声响。她披好外衣走到门口,就见李大叔正弯腰收拾田埂上的柔光石粉 —— 粉粒被晨露沾湿,在朝阳下泛着细碎的光,扫过之处,还留着昨夜孩子们画的灵植残影。节庆架上的风铃帘还在晃,只是没了昨夜的热闹,铃音也显得轻柔:“李大叔,我来帮你!” 红绫拿起小扫帚,蹲下身,小心地避开刚冒芽的共生草丛 —— 那是昨夜十界同心仪式催生的新绿,嫩得像一碰就会化。
苏烬正站在灵渠边,轻手轻脚地解莲灯串。灵鱼还拖着灯串在水里游,淡蓝的灯光映着渠底的灵莲影,像条没散的星河。“慢些解,别惊着灵鱼。” 他回头对红绫笑,指尖刚触到灯串的绳结,就见远处的天际飘来道绯红的光 —— 是狐不归,他要趁清晨的凉,赶在妖界枫林晨雾散前回去。
“苏公子,红绫姑娘,这是枫苗的养护册。” 狐不归勒住枫灵马,递过本线装册子,封皮是枫木做的,“上面写了什么时候施肥、什么时候剪枝,秋天枫叶红了,我再带孩子们来帮你们摘枫果。” 他身后的妖族小姑娘跑过来,把个枫绒小狐狸塞给红绫:“红绫姐姐,这个给你,想我了就看看它!” 红绫接过小狐狸,指尖的淡紫光点轻轻拂过,小狐狸的眼睛竟泛出淡红的光 —— 是妖界的枫光,像把小姑娘的心意封在了里面。
水界的淡蓝光紧跟着出现。凌汐撑着艘灵木船,停在灵渠边,船上放着个装满灵莲籽的陶瓮:“这是今年的新莲籽,晒干后装在瓮里,明年春天种在灵渠下游,就能连成片莲田了。” 她递过张水纹纸,上面画着灵莲的养护图:“莲根怕涝,雨季要记得疏通渠水,有不懂的就传讯给我。” 灵木船刚离岸,灵鱼就跟着游了一段,像是在送她,凌汐笑着挥手:“明年莲花开,我还来大荒看!”
冰界的寒川是最后一个告别。他抱着个小陶罐,里面装的是浓缩的冰晶粉:“这粉兑水后能当喷雾,夏天给灵植降温,冬天拌在土壤里能防冻。” 他指了指共生果树下的冰雕塔底座 —— 昨夜的冰雕已化了大半,只剩下底座的冰晶,“这底座别扔,埋在共生草丛旁,能当肥料,明年草会长得更旺。” 寒川转身时,冰界少年突然跑回来,把个冰晶小灯笼塞给小豆子:“这个给你,夜里能亮,想我们了就点亮它!”
送走最后一位朋友,灵植田安静下来。红绫抱着母亲的 “万界共生笔记”,坐在节庆架下翻到新页 —— 纸上画着清晨的灵植田,残灯挂在架上,灵鱼游在渠里,旁边写着:“惜别不是散,是为了更好的重逢。朋友走了,心意还在,灵植还在,家就还在。” 纸页间夹着片新的枫叶,是狐不归昨夜落在笔记上的,叶缘还泛着妖界的暖红。
“哥哥,娘的笔记又写新的了。” 红绫举着笔记喊。苏烬走过来,逆神碑从衣袋里滑出,淡白纹路与笔记共鸣,碑身映出各届朋友的归程景:狐不归带着妖族孩子在枫林中赶路,凌汐的灵木船飘在水界的灵水脉上,寒川的冰晶滑板滑过冰界的雪原…… 每个场景里,都有来自大荒的物件:妖界孩子手里的染布袄,水界船上的共生果干,冰界少年怀里的枫糖罐 —— 像是大荒的暖,跟着他们回了家。
午后的厨房飘着节后的甜香。王婶用剩下的枫糖、共生果碎、忆灵花籽,做了锅 “惜别糕”。糕体是淡红的,裹着层枫糖霜,咬一口满是万界的甜。她盛给孩子们一碗:“吃了这糕,就盼着明年共生节,到时候朋友们又能来大荒了。” 小豆子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吃,眼睛却盯着窗台上的冰晶小灯笼,小声说:“我要把灯笼擦干净,挂在床头,天天看。”
村民们一起收拾灵植田:李大叔把节庆架加固,留着明年再用;王婶把莲灯串拆下来,晒干后收在木箱里;木苍留下的忆灵花香包,被挂在每户村民的门口,淡绿的光裹着香,像把十界的暖送进了每家每户。红绫和苏烬则在共生草丛旁,埋下了寒川留下的冰雕底座,还有凌汐的灵莲籽陶瓮 —— 瓮上刻着 “大荒水界共护莲”,像是在缔结跨越界域的约定。
傍晚时分,灵植田突然亮起道淡绿的光 —— 是木苍的传讯符。符篆映出灵界的景象:古木下,灵界修士正在翻土,准备种大荒的共生果籽;小灵鹿站在一旁,鹿角的藤蔓上挂着红绫送的野菊花环。木苍的声音混着灵鹿的轻鸣:“共生园已经开始筹备,明年春天就能种上共生果苗,到时候盼着你们来灵界看!”
传讯符刚消散,雷界的淡紫雷光又亮起。雷烈举着块雷光布,布上印着大荒的灵植图案:“这布在雷界很受欢迎,大家都想学怎么染,明年我带雷界的孩子来大荒,跟着你们学染布!” 光界的乳白灵光也跟着出现,光瑶捧着个柔光石球,球里映着大荒的灵植田:“这石球能存景,我把大荒的样子存进去,挂在光界的广场上,让大家都看看万界共生的暖!”
夜里,红绫靠在苏烬身边,坐在共生果树下。灵植田的残灯还亮着几盏,淡蓝的莲灯、淡红的枫枝灯、淡绿的忆灵花灯,映着灵植的影,像把昨夜的热闹留了几分。小豆子和孩子们提着冰晶小灯笼,在田埂上跑,灯笼的光晃来晃去,像撒了把碎冰。
“哥哥,明年我们去灵界过共生节吧?” 红绫轻声说,指尖碰了碰碑身上灵界的景。苏烬点头,摸了摸她的头:“好,明年春天我们先种莲籽,夏天给灵植浇水,秋天摘枫果,冬天等朋友们来,然后一起去灵界。” 逆神碑躺在两人中间,淡白纹路泛着微光,映着天上的星星,像是在记录这份期待。
灵渠里的灵鱼还在游,共生草丛的光还在闪,节庆架上的风铃还在响。属于苏烬和红绫的故事,在大荒的节后清晨与夜里,写下了温柔的续章;而万界的羁绊,也像这残灯、这灵植、这传讯符一样,跨越了界域,留在了心底,变成了永远盼着重逢的、暖到心底的牵挂。
明年的大荒,定会有莲田成片,枫红满渠;明年的灵界,定会有共生果苗破土,古木下满是欢颜;而属于十界的共生约定,也会在年复一年的重逢里,长成永远不变的温暖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