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萝夜访带来的信息,如同在陆星痕(慕容复)心中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了层层波澜。世界的广阔与深邃,远超出他之前的认知。逍遥派的长生之秘,神秘的“巡天司”与“守墓人”,以及千机阁背后可能存在的惊天棋局,都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然而,压力亦是动力。深知自身实力才是应对一切根本的陆星痕,将那份震撼与警惕深埋心底,更加专注地投入到修炼之中。当务之急,便是完成初步的淬体,强化这承载力量的舟筏。
淬体之境,在诸多武学传承中皆有提及,但法门各异,成效天差地别。寻常外功打熬筋骨,内力滋养肉身,皆属被动或浅层。而真正的淬体,乃是以精纯的能量(如真元)为锤,意志为火,主动捶打、重塑肉身根基,使其能承载更磅礴的力量,迈向超凡脱俗之路。
陆星痕没有现成的、完美契合云水真元的淬体法门,但他有系统,更有《云水诀》这门潜力无穷的功法作为根基。
“系统,推演基于云水真元,最适合我当前阶段的淬体法门,侧重筋骨强化与经脉拓宽。消耗气运值……800点。”他下了决心,这方面的投资绝不能省。
【指令确认。分析宿主体质、《云水诀》特性及云水真元属性……推演中……】 【推演完成。获得专属淬体法门《云水淬体篇》(初阶)。】 【《云水淬体篇》:以云水真元模拟“云之轻柔渗透,水之冲刷洗涤”之意,循序渐进,淬炼皮膜、筋骨、脏腑。初阶侧重“易筋锻骨”,可大幅提升肉身强度、力量及韧性,并为后续“换血洗髓”打下基础。】 【修炼需知:淬体过程伴随剧烈痛楚,需谨守灵台清明,引导真元按特定路线运行。建议分区域、分阶段进行,切忌操之过急。】 【消耗气运值800点,剩余气运值:1670点。】
脑海中瞬间涌入大量玄奥的信息,包括数十条复杂无比的真元运行路线,以及对应不同身体部位的淬炼法诀。陆星痕仔细消化着,不由感叹此法的精妙。它并非粗暴地用能量冲击,而是以一种更柔和、更深入的方式,如同云气滋养万物,水流打磨磐石,虽过程痛苦,却更符合云水之道,根基打得也更牢。
事不宜迟,他当即决定开始第一次尝试。他选择了从相对坚韧、且与内力运行息息相关的双臂开始。
屏息凝神,意守丹田。那滴晶莹的云水真元被小心翼翼地引动,分出一缕细若游丝的真元气流,沿着《云水淬体篇》中记载的,专门针对臂骨的复杂路线,缓缓运行。
初始,只是一股清凉的气流在经脉中穿梭,颇为舒泰。但当这缕真元开始依照法诀,尝试渗透、震荡臂骨之时——
“呃!”
一股如同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骨髓,又像是被放在磨盘上反复碾磨的剧痛,骤然爆发!饶是陆星痕心志坚毅,远超同龄人,此刻也不禁闷哼一声,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这痛楚,远超他以往经历的任何一次受伤或是内力冲关!仿佛要将他的骨头一寸寸敲碎,再重新塑造!
他紧咬牙关,额头青筋暴露,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死死守住灵台的一点清明,不敢有丝毫松懈,继续按照法诀引导那缕真元,缓慢而坚定地冲刷、淬炼着双臂的骨骼。
痛!深入灵魂的痛!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息都如同在刀山火海中煎熬。他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
然而,在这极致的痛苦之中,他也敏锐地感知到,双臂的骨骼在那蕴含着云水意境的真元淬炼下,正在发生着细微而神奇的变化。一些细微的、平日内力难以触及的杂质被震荡、剥离,骨骼的密度似乎在缓慢增加,结构也变得更加紧密、坚韧。甚至能感觉到骨骼深处,传来一丝丝麻痒,那是生机被激发,新生的迹象。
(坚持住!唯有经历此番磨砺,方能脱胎换骨!)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个时辰,却仿佛历经了漫长的一世。当陆星痕按照法诀,完成对双臂骨骼第一轮的初步淬炼后,那缕真元缓缓撤回丹田。
剧痛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与……强大感!
他缓缓抬起双臂,只觉得原本就蕴含的力量似乎凝练了数成,双臂骨骼隐隐传来一种沉甸甸的坚实感,仿佛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百炼精钢。随意一挥拳,空气中竟发出了一声低沉的气爆鸣音!虽然细微,却清晰可闻。
“效果竟然如此显着!”陆星痕心中惊喜。虽然只是淬炼了双臂骨骼,但他能明显感觉到综合实力的提升。若是将全身主要骨骼初步淬炼一遍,他的肉身强度将达到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
【《云水淬体篇》初窥门径,双臂骨骼强度提升30%,力量提升15%。肉身基础得到强化。】 【提示:淬体消耗巨大,需补充能量并充分休息后方可进行下一次。】
系统的提示证实了他的感受。感受着体内那滴因为分出一缕淬体而略显黯淡的云水真元,以及精神上的疲惫,陆星痕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他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由参合庄药堂精心调配的补充元气、固本培元的药丸服下,开始打坐调息,恢复消耗。
接下来的日子,陆星痕的生活变得极其规律。每日大部分时间用于打坐修炼,积累内力,转化真元。待到状态完满,便进行一次局部的淬体修炼,每次都在极致的痛苦中挣扎,又在收获的喜悦中坚持。从双臂到双腿,再到躯干主骨……他的肉身,正在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速度,发生着本质的蜕变。
王语嫣敏锐地察觉到了表哥的变化。他身上的气息越发沉凝,偶尔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气势,让她都感到有些心惊。而且,她发现表哥偶尔会微微蹙眉,似乎身体有所不适,但问及时,他又总是轻描淡写地带过。
这日午后,陆星痕刚刚完成对脊柱的初步淬炼,那深入骨髓的痛楚几乎让他虚脱,调息了整整两个时辰才缓过劲来。他走出静室,来到剑湖畔透气,脸色仍有些苍白。
王语嫣早已等在湖边亭中,见他出来,立刻端着一碗温热的参茶迎了上来,眼中满是担忧:“表哥,你最近……是不是修炼太过辛苦了?我瞧你气色总是不太好。”
看着她清澈眸中毫不掩饰的关切,陆星痕心中一暖,接过参茶,温声道:“无妨,只是修炼上的一些必经阶段,有些耗神罢了。调息一下便好。”
王语嫣在他身边坐下,犹豫了一下,轻声道:“表哥,我知道我帮不上你什么大忙,武功更是稀疏。但……但我近日整理外公留下的一些杂学笔记,其中有一篇关于‘导引归元’的养生法,似乎对缓解疲劳、固本培元有些效果。我……我念给你听听可好?”
她知道表哥的武功自成体系,高深莫测,不敢妄加评论,只能从这些旁门左道中,尽自己的一份心力。
陆星痕看着她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的样子,不忍拒绝,点头笑道:“好啊,语嫣博览群书,见识不凡,你的建议定然有益。”
王语嫣见他应允,脸上露出欣喜之色,便轻声将那篇“导引归元”的法诀背诵出来。这法诀并非内力修炼法门,更侧重于呼吸、意念与身体的协调,引导体内之气自然流转,归于丹田,达到舒缓精神、滋养肉身的效果。
陆星痕起初并未在意,只当是寻常养生法。但听着听着,他渐渐察觉出一些不同。这法诀的某些理念,尤其是关于“气归元海,神守太虚”的论述,竟隐隐与他正在修炼的《云水淬体篇》中,关于淬炼后调息恢复的部分,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至在某些细节上更为精妙!
(这……这绝非普通的养生法!其中蕴含的意境,直指先天,带着一种逍遥物外的韵味!难道……这是无崖子留下的真正传承之一?只是不以攻击见长,故而未被重视?)
他心中震动,表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更加专注地聆听、记忆。
王语嫣背诵完毕,见陆星痕若有所思,便问道:“表哥,你觉得此法如何?可能有些用处?”
陆星痕压下心中的波澜,看着她,真诚地道:“语嫣,你帮了我大忙了。此法对我目前的状态,大有裨益!多谢你!”
王语嫣见他如此说,顿时笑靥如花,比得到任何夸奖都要开心。
陆星痕心中却念头飞转。王语嫣能随口背出如此精妙的法诀,再次印证了她与逍遥派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李青萝的话在他耳边回响——“语嫣那孩子……身负我父母血脉……或许就是钥匙……”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当晚,夜深人静。陆星痕再次取出那张残图,置于案上。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尝试一下。他来到王语嫣所住院落的外间(古代小姐闺房分内外间),隔着门帘,能听到里面均匀的呼吸声,显然她已经睡熟。
他小心翼翼地,将一丝极其微弱的云水真元,混合着自己的一缕精神力,如同触角般,缓缓探向室内,并非窥探,而是轻轻缠绕上那张被王语嫣贴身收藏的、李秋水留下的玉佩(他之前见她戴过),然后引导着这缕混合气息,缓缓靠近案上的残图。
这个过程他做得极其小心,生怕惊扰了王语嫣,也怕引发不可控的后果。
然而,就在那缕蕴含着王语嫣贴身玉佩气息(间接代表其血脉气息)和陆星痕云水真元的混合气息,触碰到残图的瞬间——
异变陡生!
“嗡——!!!”
残图不再是微光一闪,而是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乳白色光华!将整个静室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股远比之前清晰、浩瀚、古老的气息从残图中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室内睡梦中的王语嫣,似乎也有所感应,无意识地蹙了蹙眉,脖颈间的玉佩也闪过一丝温润的光华,与残图的光芒隐隐呼应。
陆星痕心中剧震,死死盯着残图!
只见在那璀璨的光芒中,残图上那些原本模糊不清的山川纹路,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开始流动、重组,变得更加清晰!而那些怪异的符号,也如同星辰般亮起,排列组合,似乎要传达某种信息!
成功了!王语嫣的血脉气息,果然是开启这残图奥秘的“密钥”之一!
然而,这惊人的异象只持续了不到三息时间,便骤然收敛,残图恢复原状,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但陆星痕清晰地看到,在光芒彻底消失前,残图的右上角,原本空白的地方,隐约浮现出了两个古朴的、他从未见过的字符,一闪而逝。
虽然不认识,但他凭借着强大的精神力,将那两个字体的形状死死记在了脑海中!
他立刻收回那缕气息,心跳如鼓。看了一眼依旧熟睡的王语嫣,见她并无异样,这才松了口气,迅速将残图收起。
回到自己静室,他立刻凭记忆将那两个古朴字符描绘了下来。
(这两个字……就是关键吗?它们代表着什么?地名?功法名?还是……)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触碰到了逍遥派核心秘密的边缘。而王语嫣,无疑是解开这一切的关键钥匙。保护她,变得前所未有的重要。同时,也必须尽快弄清楚这两个字符的含义!
夜色深沉,陆星痕的心中却如火燃烧。淬体带来的痛苦,探寻秘密的惊险,与守护之人的温情交织在一起,推动着他在这波澜壮阔的江湖中,继续前行。前方的路,依旧迷雾重重,但他手中的线索,似乎又多了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