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浪号”驶离扬州码头,进入宽阔的江面,顺流而下,速度渐快。两岸的屋舍、农田逐渐后退,最终化作模糊的线条消失在地平线。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开阔的水域,以及那带着咸腥气息的海风。
初入大海,除了卓不凡依旧淡定,陆星痕三人都被这浩瀚无垠的碧波所震撼。极目远眺,海天一色,无边无际,仿佛整个世界都融入了这片蔚蓝之中。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碎金万点,壮丽非凡。
乌图尔趴在船舷,看着脚下深不见底的海水,啧啧称奇:“我的乖乖,这海也太大了吧!比我们西域的沙漠还要辽阔!”
月瑶亦站在船头,任海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和衣袂,感受着这与陆地截然不同的磅礴水汽与自由气息,空灵的眼眸中闪烁着新奇的光芒。她自幼生长在雪山,后来也多在内陆活动,如此直面浩瀚大海,亦是首次。
陆星痕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看着那海天相接的远方,心中也涌起一股豪情。他握住月瑶的手,轻声道:“这大海,虽看似平静,实则内藏汹涌。正如我们前路,看似海阔天空,却不知隐藏着多少暗流险礁。”
月瑶回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凉,语气却坚定:“但只要与你同行,便是惊涛骇浪,我也不惧。”
两人相视一笑,情意在不言中流转。
航行之初,风平浪静。李船主经验丰富,指挥着船工操控帆舵,避开浅滩暗礁,沿着既定的航线向东海深处驶去。陆星痕则大部分时间都在舱房中打坐调息,巩固修为,同时不断推演五行之力的运用,尤其是尝试弥补火行缺失带来的细微滞涩。月瑶则翻阅着她购买的东海志异,时而与李船主交谈,了解海上的风向、潮汐、以及可能遇到的危险。
夜晚,海上的星空格外璀璨明亮,仿佛伸手便可摘取星辰。陆星痕和月瑶时常并肩坐在甲板上,仰望着这陆地上难以见到的壮丽星河。
“根据星图记载,归墟之眼的方位,需要参照北斗七星与南斗六星的夹角,在特定时节,于东海极东之处寻找其踪迹。”月瑶指着夜空中的星斗,轻声为陆星痕讲解。她对星象的熟悉,远超常人。
陆星痕顺着她指引的方向望去,只觉得那漫天星辰似乎都与怀中的五枚琅嬛令以及那卷星宫秘图隐隐呼应。他运转五行太虚体,精神力与星图结合,对归墟之眼方位的感应果然清晰了一丝。
“有你在身边,寻找归墟之眼便多了许多把握。”陆星痕由衷说道,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月瑶抿唇一笑,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海上航行,单调却也宁静。两人有了更多独处的时间,感情在日升月落、潮起潮落中持续升温。陆星痕会将自己对武道的感悟说与月瑶听,月瑶则会将星象地脉的奥秘娓娓道来,彼此都是对方最好的听众与知己。
这一日,陆星痕在甲板上演练掌法,尝试将五行之力融入普通的招式之中。只见他掌影翻飞,时而刚猛如金石撞击,时而柔韧如流水绕指,时而厚重如大地沉稳,时而轻灵如云气缥缈,那丝火意则如同暗藏的锋芒,在招式转换间带来出其不意的灼热穿透力。
月瑶坐在一旁观看,不时出言指点:“公子,这一掌‘云海翻腾’,意在变幻,可多融入水行与云行真意,使其更加莫测。而这一式‘金戈铁马’,重在攻坚,庚金之气还可再凝练三分,土行之意沉于足下,方能不动如山,动如雷霆。”
陆星痕依言调整,果然感觉招式威力更增,运转也更加圆融。他收掌而立,气息平稳,看着月瑶笑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这“妻”字一出,月瑶顿时俏脸飞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眼中却是掩不住的甜蜜。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两人虽未正式成亲,但心中早已将彼此视作携手一生的伴侣。
然而,大海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航行至第七日,天色骤然阴沉下来,乌云如同墨汁般从四面八方汇聚,低低地压在海面上。狂风开始呼啸,卷起数丈高的浪头,狠狠拍打着船身。“破浪号”如同一片树叶,在怒涛中剧烈颠簸起伏。
“不好!是风暴!快降帆!固定货物!”李船主脸色大变,嘶声力竭地指挥着船工。经验丰富的他知道,在海上遇到这种风暴,一个不慎便是船毁人亡的下场。
乌图尔紧紧抓住船舷,脸色发白,他宁愿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想在这天地之威下挣扎。卓不凡则依旧稳坐船舱,仿佛外面的惊涛骇浪与他无关。
陆星痕将月瑶护在怀中,以真罡稳住二人身形,目光凝重地看着那如同巨兽般咆哮的大海。这风暴来得诡异而猛烈,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不寻常的能量波动。
“这风暴……有些不寻常。”月瑶紧蹙秀眉,感应着周围混乱的天地灵气,“似乎……有外力引动的痕迹。”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在滔天巨浪之中,突然出现了数十个快速移动的黑影!这些黑影如同鬼魅般在浪涛中穿梭,竟是一只只体型巨大、形似鲨鱼,却通体覆盖着黑色鳞片,头上长着独角的怪异海兽!
“是雷犀鲨!小心!它们能操控雷电!”李船主惊恐地大叫。
话音刚落,那些雷犀鲨头上的独角同时闪烁起刺目的电光!
“咔嚓!咔嚓!咔嚓!”
数十道粗如儿臂的蓝色闪电,如同天罚之鞭,撕裂昏暗的天空,朝着“破浪号”狠狠劈来!雷电未至,那狂暴的毁灭气息已然让船上的普通船工瑟瑟发抖,几乎瘫软在地!
这绝非自然风暴!这是有预谋的袭击!定然是巡天司或者其控制的势力,驱使这些异兽,在这茫茫大海上布下的杀局!
“保护好船!”陆星痕对乌图尔和卓不凡喝道,随即松开月瑶,身形冲天而起!面对那数十道狂暴的雷电,他竟不闪不避,先天五行太虚体全力运转,五色光华护住周身,双掌向上托举!
“五行轮转,御雷!”
一个巨大的五色华盖在他头顶瞬间形成,缓缓旋转,散发出包容、化解万法的玄奥气息!金行导引,土行承载,水行疏导,木行生机化解毁灭,那丝火意则与雷电隐隐共鸣!
“轰隆隆——!”
数十道雷电狠狠劈在五色华盖之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和刺目的光芒!整个海面都被照亮!然而,那看似薄弱的五色华盖,却如同最坚韧的盾牌,将绝大部分雷电之力抵挡、分散、导引入下方大海!只有少数逸散的电蛇在华盖表面游走,发出滋滋声响,却无法突破防御!
陆星痕身处华盖之下,身形微微晃动,脸色一白,但眼神却更加锐利!他感觉到五行之力在雷电的轰击下,运转得更加凝练,尤其是那丝火行之意,仿佛得到了淬炼,变得活跃了一丝!
“竟然能挡住雷犀鲨的合力一击?!”隐藏在风暴深处的某个存在,发出了惊疑的声音。
而就在这时,月瑶也动了。她站在颠簸的船头,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空灵的声音仿佛与这天地风雨融为一体。
“四海听令,风波暂息!”
她咬破指尖,一滴蕴含着精纯灵元的鲜血滴落甲板,瞬间融入船体。一股无形的波动以“破浪号”为中心扩散开来!奇妙的事情发生了,船周围数十丈范围内的风浪,竟然真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息了不少!虽然外围依旧是狂风巨浪,但船体却稳定了许多!
“稳住船身!反击!”李船主见状,又惊又喜,连忙指挥吓傻的船工们操控船只。
乌图尔也怒吼一声,碎星刀爆发出璀璨刀芒,将几只试图趁乱靠近船体的雷犀鲨劈退。
卓不凡不知何时也已出现在甲板上,他并未出手对付那些雷犀鲨,而是目光如剑,冷冷地望向风暴最深处,那里,有一股隐晦而强大的气息,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陆星痕挡下第一波雷击,毫不停歇,身形化作一道五色流光,主动冲入了雷犀鲨群之中!
“五行归墟,吞天噬地!”
他双掌拍出,两个巨大的五色漩涡出现在海面上,如同两张巨口,爆发出恐怖的吞噬之力!那些凶悍的雷犀鲨,被漩涡之力拉扯,身不由己地投入其中,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五行之力瞬间绞碎、炼化,化作精纯的水行、雷行灵气,反哺自身!
【吸收雷犀鲨本源,水行感悟提升!雷属性能量刺激火行雏形,融合度提升1%!】 【当前五行融合度:59%!】
陆星痕精神一振,没想到击杀这些异兽还能有如此好处!他更加毫无顾忌,在鲨群中纵横捭阖,五行归墟所向披靡,所过之处,雷犀鲨纷纷毙命,海面被染红了一大片。
隐藏在风暴深处的存在终于坐不住了。一声愤怒的咆哮传来,风暴更加猛烈,一道巨大的、由海水凝聚而成的巨掌,如同神灵之掌,从乌云中探出,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朝着陆星痕当头拍下!这一掌的威力,远超那些雷犀鲨,已然达到了大宗师的级别!
“等你多时了!”陆星痕长啸一声,毫无畏惧,五行之力灌注右拳,一拳向天轰出!拳劲化作一道五色斑斓的光柱,逆冲而上,与那海水巨掌狠狠撞在一起!
“轰——!!!”
天地失色,海面炸起百米高的巨浪!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将周围剩余的雷犀鲨都震成了血雾!
光芒散去,陆星痕悬浮在半空,衣袂飘飘,毫发无伤。而风暴深处,传来一声闷哼,显然那幕后黑手也吃了亏。
“撤!”一个阴沉的声音从风暴中传出,随即,乌云迅速散去,风浪平息,阳光重新洒落海面,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风暴从未出现过。只有海面上漂浮的雷犀鲨尸体和残留的血色,证明着方才战斗的惨烈。
“破浪号”劫后余生,船工们欢呼雀跃,看向陆星痕四人的目光充满了敬畏,尤其是对陆星痕,简直视若神明。
陆星痕落回甲板,月瑶立刻迎了上来,关切地为他擦拭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水,柔声道:“没事吧?”
“没事。”陆星痕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眼中真切的担忧,心中暖流淌过,“看来,这东海之路,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不太平。”
月瑶点头,目光望向远方:“越是接近归墟之眼,恐怕阻碍会越多。但我们,无所畏惧。”
两人携手,看着恢复平静的蔚蓝大海,目光坚定。经过此番并肩作战,感情愈发深厚,已然到了生死相托、不离不弃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