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山千里之外,新辟的洞府之中。
林凡盘膝而坐,心神沉入玄元洞天,正细细体悟那融入混沌之气的寂灭雷霆本源,推演着如何将这股毁灭之力更好地化为己用。洞府内阵法运转,将外界的酷热隔绝大半,只余下适宜修行的暖意。
忽然,他眉头微动,睁开了双眼。几乎同时,洞府外传来一阵急促的破空之声,伴随着熊罴那略带惊慌的叫喊:
“主人!主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黑风卷过,熊罴那庞大的身躯有些狼狈地冲入洞府,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
“何事如此慌张?”林凡神色不变,淡淡问道。
熊罴喘了口粗气,急忙道:“主人,您不是让俺去探查周边妖族吗?俺刚出去没多久,就感觉到南边几百里外妖气冲天,还有一股……一股特别厉害的火焰气息!俺好奇之下悄悄摸过去一看,您猜怎么着?”
它咽了口唾沫,脸上露出一丝后怕:“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模样的红衣娃娃,长得跟个瓷娃娃似的,但那身妖气,起码是玄仙巅峰!他正带着一帮小妖,围着一伙凡人!那伙凡人里有个白白胖胖的和尚,穿着锦斓袈裟,一看就不是普通和尚!那红衣娃娃口口声声说要拿了那和尚,蒸熟了给他爹娘下酒!”
林凡闻言,眼中精光骤然一闪!
红衣娃娃,玄仙巅峰,火焰气息,捉拿和尚……这些特征组合在一起,其身份呼之欲出!
“圣婴大王,红孩儿!”
没想到,竟在此地,以此种方式,提前遇到了这位背景深厚、神通广大的“孩儿魔”!而且,他捉拿的那个和尚……难道是金蝉子转世,如今的取经人唐僧?!不对,时间上似乎对不上,西游尚未正式开始,唐僧此刻应该还未离开大唐。
“那和尚模样如何?除了他,可还有其他人?”林凡追问。
熊罴回想了一下,道:“那和尚吓得面无人色,只会念阿弥陀佛。旁边还有三个护卫,两个像是普通的武僧,已经被打趴下了,还有一个毛脸雷公嘴的猴子……咦?那猴子好像有点本事,拿着一根铁棒,正跟那红衣娃娃打得有来有回!不过看样子也快支撑不住了!”
毛脸雷公嘴的猴子?林凡心中一动,难道是孙悟空?不,孙悟空此刻应该还在花果山称王,或是方寸山学艺,绝无可能出现在此地护卫一个凡人和尚。或许是其他猴妖,或是……六耳猕猴?时间线似乎有些混乱。
但无论如何,红孩儿现身,并捉拿了一个看似重要的和尚,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变数和机遇!
“走,带我去看看!”林凡长身而起,袖袍一卷,便带着熊罴出了洞府,化作一道混沌流光,朝着熊罴所指的方向疾驰而去。
数百里距离,转瞬即至。
尚未靠近,便感受到前方传来激烈的能量波动与灼热的气浪。只见一片山林上空,火光冲天,妖气弥漫!
一个身着大红肚兜,项戴金圈,手持一杆火尖枪,粉雕玉琢却眉眼含煞的孩童,正凌空而立,周身燃烧着熊熊的三昧真火,将那一片天空都映成了赤红色!正是圣婴大王红孩儿!
而与他对战的,赫然是一只手持镔铁棍、身形矫健、通体金毛的猴子!这猴子棍法凌厉,身法迅捷,竟也有着玄仙后期的修为,此刻正拼尽全力,舞动棍影,抵挡着红孩儿那无孔不入的三昧真火与刁钻狠辣的火尖枪。
下方地面上,一名身着锦斓袈裟、面容俊秀却吓得脸色惨白的年轻和尚,正被几个小妖看押着,瑟瑟发抖。旁边还躺着两个生死不知的武僧。
林凡目光扫过那金毛猴子,心中了然。此猴并非孙悟空,亦非六耳,观其根脚,似是某种异种金丝猴得道,修为不俗,但比起红孩儿这等天生异种、又得传三昧真火神通的“仙二代”,终究差了一筹。
此刻,那金毛猴子已是左支右绌,镔铁棍上灵光黯淡,周身金毛都被烧焦了不少,显然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呔!你这妖猴,倒也几分本事,能挡你圣婴爷爷这么多招!不过到此为止了!”红孩儿久战不下,似乎觉得面上无光,娇叱一声,张口猛地一吐!
“呼——!”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炽烈的三昧真火,如同一条赤色火龙,咆哮着冲向那金毛猴子!火龙所过之处,空间扭曲,山林瞬间化为焦炭!
那金毛猴子脸色剧变,将镔铁棍舞得密不透风,试图抵挡,但那三昧真火乃道家真火,非凡水可灭,直接穿透棍影,瞬间将其吞没!
“嗷!”金毛猴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周身妖气溃散,从半空中直直坠落下去,砸在地面上,生死不知。
“哼!不堪一击!”红孩儿得意地收了火势,小手一挥,“小的们,把这和尚,还有那死猴子,都给本大王绑了,带回洞府!”
“是!大王!”一众小妖轰然应诺,兴高采烈地就要上前拿人。
就在此时,一个平静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圣婴大王,且慢。”
红孩儿猛地转头,只见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青袍道人,道人身后还跟着一头缩头缩脑的黑熊精。这道人气息不显,站在那里,却仿佛与周遭天地融为一体,令人难以忽视。
“你是何人?敢管本大王的闲事?”红孩儿小眉毛一挑,火尖枪指向林凡,语气不善。他虽年纪小,但感知敏锐,觉得这道人有些不简单。
林凡微微一笑,拱手道:“贫道林凡,一介散修,路过此地。见大王神通广大,心生敬佩。只是这和尚,似乎乃凡俗之人,与大王并无仇怨,何故擒他?”
“关你屁事!”红孩儿哼道,“本大王抓他,自然有用!你这道士,速速滚开,否则连你一块抓了,正好给本大王洞府添个看门的!”
他性子骄横,又刚打败了强敌(金毛猴子),正是志得意满之时,哪里会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散修放在眼里。
林凡也不动怒,只是淡淡道:“大王的三昧真火确实厉害,不过,强掳凡人,有伤天和,恐非正道。不若给贫道一个面子,放了这和尚,如何?”
“给你面子?”红孩儿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手中火尖枪一抖,赤红的火焰再次升腾,“你算老几?也配让本大王给你面子?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他不再废话,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红光,火尖枪带着刺耳的尖啸,直刺林凡面门!枪尖之上,三昧真火凝聚,温度之高,足以熔金化铁!
“主人小心!”熊罴见状,吓得惊呼出声,它可是见识过这娃娃火焰的厉害。
面对这迅若奔雷的一枪,林凡却是不闪不避,甚至未曾动用任何法宝。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五指张开,掌心之中,混沌之气悄然流转,仿佛蕴含着一片初开的天地。
那凝聚着恐怖高温的火尖枪,在刺入林凡掌心前三寸之时,竟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速度骤降!枪尖上那足以焚山煮海的三昧真火,在接触到那混沌之气的刹那,竟仿佛失去了燃料般,迅速黯淡、缩小,最终化作几点火星,湮灭于无形!
红孩儿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置信的惊愕!他感觉自己的火尖枪仿佛刺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混沌虚空,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火焰,都被那看似平淡无奇的混沌之气吞噬、化解了!
“怎么可能?!”红孩儿失声叫道,他自出生以来,凭借三昧真火横行无忌,便是父王牛魔王也要称赞几句,何曾遇到过如此诡异的情况?
他不信邪,猛地抽回火尖枪,再次鼓动全身妖力,张口欲喷出更猛烈的真火。
然而,林凡却不再给他机会。
在红孩儿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刹那,林凡那张开的手掌轻轻向前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股磅礴、厚重、仿佛能承载万物的混沌意志,如同无形的山岳,轰然压在了红孩儿的心神之上!
红孩儿只觉神魂剧震,周身妖力瞬间凝滞,那即将喷出的三昧真火硬生生被压回了体内,憋得他小脸通红,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惊惧之色!
他感觉,自己在这青袍道人面前,仿佛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那种绝对的、层次上的压制,让他生不出丝毫反抗的念头!
林凡缓缓收回手掌,看着惊魂未定的红孩儿,平静道:“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红孩儿蹬蹬蹬后退数步,握着火尖枪的小手微微颤抖,他看着林凡,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没敢再动手,只是梗着脖子道:“你……你到底想怎样?”
“我说了,放了那和尚。”林凡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红孩儿看了看地上那吓得快晕过去的和尚,又看了看深不可测的林凡,心知今日怕是难以如愿了。他虽骄横,却不傻,知道踢到了铁板。
“哼!放就放!一个破和尚而已,本大王还不稀罕呢!”他悻悻地一挥手,对那群小妖道,“放了那和尚,我们走!”
小妖们虽不明所以,但见自家大王都服软了,哪敢多言,连忙松开那和尚。
那年轻和尚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跑到林凡身后,不住地作揖:“多谢道长救命之恩!多谢道长!”
红孩儿狠狠地瞪了林凡一眼,似乎要将他的模样牢牢记住,这才带着一众小妖,化作道道妖风,朝着火焰山深处遁去,显然是回他的火云洞了。
待红孩儿离去,林凡才将目光投向地上昏迷的金毛猴子,对熊罴道:“去看看那猴子死了没有,没死就带回去。”
“是,主人!”熊罴连忙上前探查。
林凡则看向那惊魂未定的年轻和尚,问道:“小师傅从何而来,欲往何处?为何会招惹上那圣婴大王?”
那和尚定了定神,双手合十,心有余悸道:“阿弥陀佛,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欲往……欲往西方拜佛求经。途经此地,不料遇上那凶顽的孩童,一言不合便要拿我……若非道长出手,贫僧今日必死无疑!”
东土大唐?拜佛求经?
林凡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这和尚,果然就是金蝉子转世,未来的取经人唐僧!只是,时间为何提前了这么多?是哪里出了偏差?还是说,这只是西游序幕开启前的一次预演或试探?
他不动声色,继续问道:“原来是小唐长老。不知长老身边,可还有其他护卫?”
唐僧摇了摇头,悲戚道:“原本还有两位随从武僧,方才已被那妖魔所害……只剩贫僧一人了。”
林凡看了一眼被熊罴扶起、尚有气息的金毛猴子,心中念头急转。唐僧提前出现,护卫力量薄弱,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变数。红孩儿此番受挫,定然不会甘心,恐怕还会再来。而自己救下唐僧,算是与这取经人结下了一份善缘,但也因此进入了佛门,乃至牛魔王等势力的视线。
“此地凶险,长老不宜久留。贫道恰在此处有一暂居之所,长老若不嫌弃,可随贫道前往,暂避风头,疗养伤势,再从长计议。”林凡发出邀请。这是一个近距离观察唐僧,甚至影响未来取经团队构成的绝佳机会。
唐僧此刻已是六神无主,见林凡道法高深,又救了自己性命,哪里会拒绝,连忙道:“如此甚好!多谢道长收留!”
林凡点了点头,袖袍一卷,带上唐僧、熊罴以及那昏迷的金毛猴子,化作流光,返回了自己的洞府。
火焰山之行,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似乎要偏离原本的轨迹了。而林凡,则稳稳地站在了这变局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