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先是一怔,随即失笑,提起手中的袋子:“你看清楚了,今天我拎的可不是一瓶,是四瓶!”
“而且,这里是办公室,又不是书记家里,对吧?”
警卫员看着那明显分量不轻的袋子,哭笑不得,只好硬着头皮进去通报。
赵立春正伏案批阅文件,抬头看见祁同伟拎着个不起眼的瓶子进来,不由得放下笔,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你现在是升级了?不仅送礼送到办公室,连茅台都换成散装的了?”
祁同伟将袋子晃了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笑道:“书记,这您可就外行了。这可是好东西,真材实料泡出来的,对身体大有裨益。”
“每天喝上二两,保管您精神焕发、龙精虎猛!”
赵立春往后靠在椅背上,审视着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直说吧,今天又是什么事?”
祁同伟一脸坦然:“看您说的,我没事就不能来看看您了?”
“行,看也看过了,我挺好。”赵立春作势要赶人,“回去吧。另外,以后没事,最好也别来看我。”
经过岩台那一遭,赵立春有点怕了祁同伟了。
表面上,他调走了不得力的钱增泽,提拔了心腹刘开河,还把女婿侯亮平安排过去积攒资本,算是有所收获。
但祁同伟那次行动,也确实处理了一批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对岩台当地的稳定造成了一定冲击,让他麾下的人心也跟着浮动了一阵。
他怕祁同伟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搞出让他措手不及的动静。
祁同伟闻言,脸上露出委屈:“赵叔,您这态度,可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啊。”
“中枢的嘉奖全国可都看到了,汉东政法工作露了脸,您不表扬提拔我也就罢了,这还防贼似的防着我,可说不过去吧?”
赵立春这才露出一丝笑意,挑眉道:“提拔你?”
“臭小子,不装了吧?老陈要提前病退的消息,你知道了?”
“我还以为你多能沉得住气呢,这才第二天就找上门来了!”
祁同伟立刻换上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哎,赵叔,我这可完全是为了汉东的政法工作大局着想啊!”
“您想,现在事情千头万绪,陈副省长这一病退,所有担子都压在高书记一个人身上,我看着都心疼。我这不也是想替领导分忧嘛!”
赵立春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表演”:“行了行了,少在我这儿唱高调。”
“你的名字已经列入推荐人选名单了,下次开会就会研究。没什么事就赶紧走,我要午休了。”
“得令!”祁同伟脸上绽开笑容,利落地站起身,“那您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他刚转身走到门口,手还没碰到门把手,身后就传来赵立春没好气的声音:
“臭小子!就这么几瓶破玩意儿,够谁喝的?回去再搞一箱过来!”
“不,十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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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所料,李达康对这副省长的位置兴趣缺缺。
他主动找到组织部长邵明宪,要求将自己的名字从候选人名单中划去。
这份底气,源于林城市实实在在的政绩。
去年经历了李为民事件的波折,今年林城非但扭转了Gdp下滑的颓势,更是实现了一定程度的增长。
不得不承认,李达康在抓经济、搞发展上,确实有其过人之处。
省委常委会上,祁同伟唯一的对手,不过是临时被拉来凑数的省政法委副书记,可以说除了年龄,其他任何一方面都难以与祁同伟匹敌。
最终,祁同伟以全票顺利通过任命,就连常务副省长刘维先,这次也未提出任何异议。
十月底,任命正式下达:
祁同伟同志任汉东省副省长、省政府党组成员,兼任省公安厅厅长、党组书记。
根据省政府分工,他负责公安、司法、监狱管理、信访等方面工作。
分管省公安厅、司法厅、省信访局。
联系省高级人民法院、省人民检察院、省国家保密局、省国家安全厅、武警汉东总队。
至此,祁同伟正式迈入副部级干部行列,并且是全国最年轻的实职副部之一。
消息传开,道贺宴请便如潮水般涌来,一轮接着一轮。
祁同伟虽不胜其烦,却也难以推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应酬。
这天,省检察院副检察长季昌明亲自来到他的办公室。
检察长朱达在京城党校学习,虽已打过电话道贺,终究觉得不够正式,特意委托季昌明先代为安排一场祝贺宴,待他归来再亲自补上。
祁同伟看着面前笑容可掬的季昌明,心下不免有些感慨。
这个老油条季昌明,没想到这一世,竟成了对方的直接领导。
季昌明内心同样诧异。
这位年轻的副省长,听闻一直深耕公安系统,不料对检察院的工作也颇为了解,言谈间竟能切中要害。
他哪里知道,眼前的祁同伟有着两世为人的记忆,也曾在检察院喝法院工作多年。
“昌明同志,你的心意我领了。”祁同伟揉了揉胃,“但这宴就免了吧。不瞒你说,这些天光是喝酒了,实在是想歇一歇。”
季昌明见状,便也不好再强求。
正说着,办公室门被敲响。
刘民生推门而入,看到季昌明也在,略微一怔,随即笑道:“厅长!哦,老季,你也在啊。”
季昌明起身寒暄:“我来向同伟省长汇报一下工作。”
祁同伟看向刘民生,随口问道:“你们俩看来挺熟?”
刘民生笑着解释:“前些年老季在吕州检察院当检察长的时候,工作上没少打交道,都是老熟人了。”
“原来是老战友了。”祁同伟点了点头。
刘民生转而看向祁同伟,语气热络了些:“厅长,晚上有空没?吕州来了位老朋友,想约着一起坐坐,喝两杯?”
祁同伟不由失笑,指指季昌明:“我这儿刚推了昌明同志的局,你倒好,又来为难我。是谁啊?我认识吗?”
刘民生与季昌明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露出些了然的笑容。
刘民生这才道:“是吕州的红兵同志过来了。”
原来是柳红兵。这可是老朋友了,祁同伟倒是不好推辞。
“是他啊……”祁同伟终于点头,“行吧,老战友来了,是该见见。”
他转头又对季昌明道:“昌明,你既然也在吕州工作过,跟红兵想必也熟。晚上要是没事,一起吧,也算替我陪陪客。”
季昌明连忙摆手:“这……这多不好意思,本来是来请您的!”
祁同伟爽朗一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放心,今天晚上肯定不让你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