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明站在省城机场出口处，不停地整理着领带。他第三次看表时，终于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苏曼推着行李箱走出来，墨镜下的红唇抿成一条直线。
\"苏总！\"曹明小跑着迎上去，伸手要接行李箱，\"一路辛苦了。\"
苏曼微微侧身避开他的手：\"周志远呢？\"
\"在工地盯着呢。\"曹明讪讪地收回手，\"那个张晓云今天没来，听说在县城租的房子里哭呢。\"
苏曼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她摘下墨镜，露出微微发红的眼睛——显然在飞机上没休息好。
\"安排好了吗？\"
\"都按您吩咐的。\"曹明压低声音，\"今晚六点，老地方酒店。\"
黑色奔驰驶离机场时，苏曼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大哥大光滑的表面。曹明踩着泥泞的工地小路，深一脚浅一脚地朝正在检查材料的周志远走去。他的皮鞋已经沾满了黄泥，西装裤脚也溅上了泥点。
\"小周！\"曹明远远地就喊起来，脸上堆着假笑，\"忙着呢？\"
周志远直起腰，抹了把额头的汗：\"曹经理有事？\"
\"好事！\"曹明故作亲热地拍了拍志远的肩膀，\"苏总今天到省城了，特意嘱咐要请咱们项目组的骨干吃饭。\"他环顾四周，\"王工、李工他们我都通知了，晚上六点，在老地方酒店。\"
周志远皱了皱眉：\"都去？\"
\"那当然！\"曹明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苏总说了，要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辛苦。对了，\"他压低声音，\"你那个会计媳妇就别带了，这种场合女人去了也不方便。\"
周志远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扳手：\"晓云现在不是项目上的人了。\"
\"那就好，那就好。\"曹明假装没听出话里的刺，\"晚上记得穿得体面点，苏总最看重这个。\"
看着曹明走远的背影，周志远把扳手重重地扔进工具箱。远处，几个工人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见他抬头又赶紧装作干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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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五点半，老地方酒店最大的包厢里，苏曼正在检查菜单。她今天穿了件藏青色的职业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
\"酒水都准备好了？\"她问站在旁边的服务员。
\"按您吩咐，茅台和五粮液都备齐了。\"
苏曼点点头，从手包里取出一个小瓶子，往其中一个酒杯里倒了些白色粉末。这时，曹明推门进来。
\"苏总，人都到齐了，就等周志远了。\"
\"他确定会来？\"
\"那当然！\"曹明谄媚地笑着，\"我跟他说是全体项目组的聚会，他不敢不来。\"
苏曼满意地勾了勾嘴角：\"记住，今晚一定要让他喝下这杯酒。\"她指了指那个做过手脚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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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志远骑着自行车赶到老地方酒店时，天已经擦黑了。他把车锁在路边，抬头看了看酒店的招牌。
包厢里已经坐满了人，都是项目组的工程师和技术员。看到志远进来，王工立刻站起来招手：\"周工，这边！\"
周志远刚坐下，曹明就端着酒杯过来了：\"来来来，先敬我们周工一杯！\"
\"苏总呢？\"周志远没接酒杯。
\"马上到，马上到。\"曹明硬把酒杯塞进周志远手里，\"先干为敬！\"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推开，苏曼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只有周志远还坐着。
\"大家坐，别客气。\"苏曼微笑着走到主位，\"这段时间辛苦各位了。\"
她的目光扫过志远时停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今天就是家常便饭，大家放开了吃。\"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络起来。曹明端着那个特制的酒杯，又凑到周志远身边：\"小周，咱俩喝一个？\"
周志远正要推辞，王工突然插话：\"周工，听说你媳妇回娘家了？\"
包厢里顿时安静下来。周志远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谁说的？\"
\"啊，这个...\"王工尴尬地看了看曹明。
苏曼适时地站起身：\"各位，我敬大家一杯。\"她举杯环视一周，\"希望我们接下来的合作更加愉快。\"
所有人都站起来干杯，周志远不得不跟着起身。曹明趁机把那个酒杯又递了过来：\"周工，给个面子。\"
周志远盯着酒杯看了两秒，突然笑了：\"好啊。\"他接过酒杯，却在众人干杯时假装手滑，酒全洒在了地上。
\"哎呀，不好意思。\"周志远故作歉意地说，\"我再自罚一杯。\"说着，他拿起桌上的酒瓶，给自己倒了杯新的。
苏曼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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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县城出租屋里，张晓云正在收拾行李。突然，房门被敲响。
\"谁？\"
\"我，李梅。\"
门外的李艳今天穿了件素雅的连衣裙，手里拎着个保温桶：\"给你带了点吃的。\"
张晓云让开门：\"你怎么...\"
\"先别问那么多。\"李梅把保温桶放在桌上，\"周志远去了老地方酒店，你知道吗？\"
张晓云的手抖了一下：\"他没跟我说。\"
\"是苏曼组的局。\"李梅叹了口气，\"说是请整个项目组吃饭，其实...\"她欲言又止。
李梅从包里掏出个信封：\"你看看这个。\"
张晓云打开信封，里面是几张照片——苏曼和曹明在酒店包厢里窃窃私语，还有苏曼往酒杯里倒东西的画面。
\"这是...\"
\"今晚刚拍的。\"李冷笑，\"苏曼的手段，我太了解了。\"
张晓云的手开始发抖：\"我得去告诉志远...\"
\"来不及了。\"李梅按住她的手，\"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人盯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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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这边，饭局已经接近尾声。志远借口上厕所，溜达到了后厨。他拉住一个服务员：\"请问你们这有电话吗？\"
服务员指了指角落里的座机。周志远拨通了村里的号码，接电话的是大嫂。
\"晓云在吗？\"
\"不在啊，\"大嫂的声音透着疑惑，\"她不是去县城找你了吗？\"
周志远的心沉了下去。他刚要再问，突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曹明站在厨房门口，脸上带着假笑：\"小周，找你半天了，苏总说要单独跟你说几句话。\"
周志远挂掉电话，跟着曹明回到包厢。其他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苏曼一个人坐在那里。
\"坐。\"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周志远没动：\"有什么事直说吧。\"
苏曼笑了笑，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新的任命书。只要你签字，明天就可以回深圳总部上班。\"
\"我说过了...\"
\"别急着拒绝。\"苏曼打断他，\"你知道我和省建设厅有关系。只要我一句话，你们县这个项目立刻就能停。\"
周志远的手攥成了拳头：\"你这是在威胁我？\"
\"随你怎么想。\"苏曼站起身，走到周志远面前，\"周志远，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跟我回深圳，或者...\"她冷笑一声，\"看着你的项目和你心爱的村姑一起完蛋。\"
就在这时，包厢门突然被推开。张晓云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志远...\"
苏曼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谁让你来的？！\"
李艳从张晓云身后走出来，手里拿着个录音机：\"苏总，好久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