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
两声清脆却又突兀的邮件提示音，几乎同时从他和旁边《时代弄潮》总导演放在桌面上的私人手机里响起。
两人皆是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机屏幕。在这种私密重要的商务宴请上，私人手机通常都是静音，他们特意调了震动。但此刻，屏幕亮起，清晰地显示着新邮件提示，发件人……未知。
李卫国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他保持着笑容：“徐台，刘导，工作要紧，先看看？”
徐副台长和总导演刘导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被打扰的不快和疑惑。徐副台长率先拿起手机，划开屏幕，点开那封匿名邮件。邮件没有标题，没有正文，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音频附件。
他皱了皱眉，手指悬在播放键上，犹豫了一下。出于职业敏感，也出于一丝莫名的不安，他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去，并将手机稍微凑近耳边。
滋啦……一阵电流杂音后，一个充满惊恐、带着浓重乌兹别克口音的俄语男声响起（邮件贴心地附带了简短文字翻译）：
“不！求求你们！那是我们全村人的命啊！”
紧接着，一个粗暴的、带着浓重当地口音的俄语男声恶狠狠地打断：“老东西！萨比尔老爷看上的地，你也敢不卖？！找死！”
然后，一个清晰、冷静、带着不容置疑命令口吻的**中文男声**响起，如同冰冷的毒蛇钻入耳膜：
“别废话。按计划办。李老板说了，天黑之前，必须‘处理干净’。”
轰——！
徐副台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死，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握着手机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酒杯“啪”地一声掉在昂贵的羊毛地毯上，暗红的酒液迅速洇开一片刺目的污迹。他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将手机甩开，仿佛那是什么极度肮脏恐怖的东西！
旁边的刘导也点开了自己收到的邮件，听到了同样的内容。他虽然没有失态到摔手机，但脸色也在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拿着手机的手僵在半空，眼神充满了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他猛地抬头看向李卫国，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恭维和热切，而是充满了惊疑、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包间内，刚才还其乐融融的气氛瞬间冻结，降至冰点。悠扬的背景古筝曲此刻显得无比刺耳。空气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李卫国脸上的笑容也彻底消失了。他慢慢放下酒杯，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缓缓扫过徐副台长失魂落魄的脸和刘导惊疑不定的眼神。他当然听不到录音内容，但他从两人骤变的脸色和那声清晰的中文命令里，瞬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一股冰冷的寒意夹杂着暴怒，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周志远！一定是周志远！他竟然……竟然真的挖到了费尔干纳谷地！还拿到了录音？！**
“徐台？刘导？”李卫国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看来，是收到了什么……不太愉快的‘礼物’？”
徐副台长嘴唇哆嗦着，看着地毯上那片刺目的酒渍，又看看被自己甩出去的手机，仿佛看到了自己即将崩塌的前程和名声。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刘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但声音依旧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李……李董……这……这是污蔑！绝对是污蔑！有人……有人不想看到节目顺利播出！想搞破坏！” 他试图挽回局面，但眼神里的慌乱出卖了他。
“污蔑？”李卫国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包间内投下巨大的阴影，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戾气弥漫开来。他走到徐副台长甩掉的手机旁，弯腰，用两根手指，如同拈起什么肮脏的秽物般，将手机捡了起来。屏幕已经碎裂，但录音似乎还在循环播放着那几句冰冷的话语。
他盯着那碎裂的屏幕，眼神阴鸷到了极点。半晌，他抬起头，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向魂不守舍的徐副台长和强作镇定的刘导，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
“节目，照常录。”
“预热，照常推。”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如同宣告：
“至于这点……‘小插曲’？”他掂了掂手中碎裂的手机，嘴角扯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我会让它，变成送葬的序曲！”
包间的门被猛地拉开，李卫国高大的身影裹挟着骇人的低气压，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留下身后一片狼藉和两个面如死灰、如坠冰窟的媒体人。檀香依旧袅袅，却再也掩盖不住那弥漫开来的、浓重的血腥味与阴谋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