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好现场!尽可能收集线索!等我消息!”周健几乎是咬着牙下达指令,声音因极力克制而颤抖。他猛地挂断电话,胸口剧烈起伏,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理智。
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回会议室解释一句,直接对跟在身后的助理厉声道:“立刻取消后面所有安排!备车!现在!立刻回上海!”
“周总,晚上的酒会还有……”
“取消!所有安排都取消!马上!”周健低吼着打断,眼神中的厉色让助理不敢再多问一句。
几分钟后,一辆黑色的奔驰S600如同离弦之箭,冲出杭州国贸中心的地下车库,咆哮着驶入沪昆高速,向着上海方向疾驰而去。
车内,周健靠在宽大的后座上,双眼赤红,死死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杭州的繁华和宁静与他内心的惊涛骇浪形成了残酷的对比。他的手紧紧攥着手机,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张念安惊慌无助的脸庞和可能遭遇的危险,不断在他脑中闪现,几乎要让他窒息。
他一遍遍拨打父亲的电话,却一直处于通话中,这更增添了他的焦灼。
“快一点!再快一点!”他忍不住催促司机,尽管车速早已超过了安全限速。
两个多小时后,车辆终于驶入上海市区,最终一个急刹停在了周家别墅门前。周健甚至没等车停稳就推门而下,大步流星地冲进了家门,直奔父亲的书房。
书房内,周志远刚接束一个至关重要的越洋电话,脸色阴沉得可怕。看到儿子风尘仆仆、满脸惊惶地冲进来,他立刻明白了。
“爸!念安她……”周健的声音带着一路疾驰后的沙哑和无法掩饰的颤抖。
“我已经知道了。”周志远的声音异常低沉,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刚和巴黎那边通过话。情况很糟,是专业手段,大概率是徐宏狗急跳墙。”
“我要去巴黎!”周健斩钉截铁,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决和一丝狠厉,“我必须去!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在那里!我要亲手把徐宏揪出来!”
周志远看着儿子,没有立刻反对。他理解儿子的心情,也更清楚,此刻阻止他几乎不可能,而且救回张念安本身就是当前最重要的事。
“你去可以。”周志远沉声道,“但你不是去逞个人英雄主义的。徐宏在巴黎经营多年,现在又成了亡命之徒,你必须要有绝对可靠的力量和支持。”
他立刻拿起内部电话,快速拨通:“小望,立刻过来一趟。”
很快,身着便装但身姿挺拔、眉宇间自带一股锐气的张望快步走了进来。“姨夫,您找我?”他显然也已经得到了消息,脸色严肃。
“念安在巴黎被绑架了,基本确定是徐宏干的。小健要立刻过去。”周志远言简意赅,语气凝重,“你这边,以国际刑警的身份,协调中方力量,配合小健,务必把人安全救出来!这是当前第一要务!”
张望毫不犹豫地领命:“明白,姨夫!我马上向国际刑警组织中国国家中心局和公安部申请紧急行动授权,同时协调上海市局,抽调一支精干的行动小组随行,以跨境协作办案的名义前往巴黎。手续我会以最快速度搞定。”
“很好。”周志远点头,对张望的效率和能力十分信任,“记住,第一目标是确保念安和小健的绝对安全!第二,如果可能,抓住徐宏的直接罪证!一切行动,由你全权指挥,小健必须听从你的安排!”他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周健说的,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
“我知道,爸!张望哥,拜托了!”周健立刻应道,此刻他愿意听从一切能救回念安的安排。
……
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在紧张高效的筹备中飞速度过。
张望凭借其国际刑警组织中国国家中心局警官的身份以及徐宏案的重要性和紧迫性,以惊人速度获得了所有必要的批准和法国国际刑警部门的协调函。上海市公安局极短时间内抽调了六名反恐和绑架案件经验丰富的特警队员,组成临时行动小组,由张望直接领导。
他们没有选择民航,而是通过特殊渠道,搭乘了一架公务包机,直飞巴黎。
飞机上,气氛凝重。周健坐立不安,眼圈通红,一路上几乎一言不发,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内心的煎熬显而易见。张望则摊开巴黎地图和带来的有限资料,与六名队员低声商讨着初步的行动方案。
“目前唯一明确的线索是事发地点和那辆无牌黑色厢式货车。”一名队员分析道,“巴黎的交通监控系统很完善,但需要时间调取和排查,而且对方很可能有意规避了主要摄像头。”
“徐宏在巴黎有多处物业和关联地点,但以他的狡猾,不太可能将人质放在明处。”另一名队员补充。
张望沉吟道:“我们不能完全依赖法国警方的大规模排查,那样容易打草惊蛇。徐宏现在如同惊弓之鸟,一旦他觉得不安全,很可能会对人质不利。我们需要双管齐下:一方面,通过国际刑警渠道,正式请求法方协助,调取监控,排查车辆;另一方面,我们要动用我们自己的线人和资源,重点侦查徐宏核心圈人物近期的异常动向,尤其是他那几个负责‘脏活’的心腹。他仓促动手,必然会有痕迹。”
他看向周健:“小健,你仔细想想,念安有没有提过她在巴黎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常去的地方,或者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被什么人跟踪过?任何细节都可能有用。”
周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回忆,提供了一些零碎的信息。张望认真记下。
……
飞机降落在巴黎戴高乐机场时,已是当地时间清晨。中国驻法国大使馆的相关人员已在机场等候,提供了必要的协助和车辆。
一行人没有停留,直接驱车前往巴黎市区,入住了事先安排好的、相对隐蔽的安全屋。
行动立刻展开。
张望带领一名队员,前往国际刑警组织法国总部分局,进行正式的工作接洽,出示文件,请求法方依据线索协查车辆和嫌疑人。
而周健则和另外几名队员,根据张望的指示,开始尝试联系张念安在巴黎的同学、朋友,小心翼翼地盘问近期情况,并前往事发地点周边进行实地勘查,寻找可能被遗漏的线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分钟都显得无比漫长。周健的心始终悬在嗓子眼,焦虑和担忧几乎要将他吞噬。
傍晚时分,张望从国际刑警总部回来,脸色并不轻松。
“法方已经同意协助,监控排查已经启动,但数据量巨大,需要时间。而且,那辆货车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进入第七区后就在监控盲区失去了踪迹。”张望带来的消息并不乐观。
就在气氛更加沉重之时,一名负责技术侦查的队员突然开口:“张队,有发现!我们监控的徐宏其中一个心腹手下,代号‘屠夫’的让·杜邦的加密通讯频率,在事发后一小时左右,有一个异常短暂的对外呼叫,信号源大致定位在……巴黎西南郊的凡尔赛宫附近区域,那里有一片废弃的工业园和几个独立的私人仓库。”
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凡尔赛宫附近?废弃工业园?私人仓库?
这太符合藏匿人质的地点了!而且“屠夫”杜邦,正是徐宏麾下以手段残忍、负责处理见不得光事情而闻名的打手头目之一!
“重点排查这个区域!”张望立刻下令,眼中重新燃起锐利的光芒,“尤其是那些登记在不明公司名下或者近期有异常活动的仓库!动用所有技术手段,缩小范围!”
希望之火再次点燃,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紧张。他们可能已经接近了目标,但也意味着,真正的危险和交锋,即将开始。
周健猛地站起身,眼神坚定甚至带着一丝狠厉:“张望哥,找到具体位置后,我要一起去!”
张望看着他,没有立刻拒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先确定位置。行动方案,需要周密计划。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我们必须保证念安的万全万无一失。”
夜幕缓缓降临巴黎,安全屋内,营救小组彻夜未眠,紧锣密鼓地分析数据、制定预案。目标的轮廓正在一点点变得清晰,一场围绕人质的隐秘突击行动,即将在黑暗的掩护下展开。而此刻,在某个阴暗仓库里的张念安,对即将到来的救援一无所知,正独自承受着恐惧与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