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从手术室出来后，直接被推进了IcU。我站在IcU门外，扒着玻璃往里看，只能看到她小小的身体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好几根管子。护士说现在还不能进去探视，让我在外面等着，有情况会随时叫我。
我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手里紧紧攥着剩下的三万多块钱。这钱是交完押金后剩的，后面乐乐在IcU的费用肯定还得花不少，我得省着点用。陈明站在旁边，掏出手机刷着短视频，声音开得还不小。
我皱了皱眉，说：“你能不能把声音关小点儿？这是医院，别影响别人。”
陈明看了我一眼，不情愿地把声音调小了，嘴里还嘟囔着：“知道了，这么多事儿。”
我没跟他计较，现在满脑子都是乐乐的情况。我拿出手机，想着再找几个人借钱，把剩下的手术费和后续的治疗费凑够。第一个想到的是我堂哥，他之前开了个小饭馆，应该有点积蓄。
我拨通堂哥的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有人接。堂哥的声音很吵，好像在忙，他说：“小敏啊，啥事？我这正忙着炒菜呢。”
我赶紧说：“哥，我有急事求你帮忙。乐乐住院了，刚做完手术，还需要不少钱，你能不能借我点？”
堂哥顿了一下，说：“乐乐住院了？严重不？唉，不是哥不帮你，你也知道，我这饭馆最近生意不好，房租都快交不起了。手里真没闲钱，你再找找别人吧。”
我心里一沉，说：“好，我知道了，哥，不打扰你了。”挂了电话，我叹了口气，又翻到我姑妈的电话。
姑妈是我爸的妹妹，平时对我还算不错。我拨通电话，姑妈很快就接了，说：“小敏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我带着哭腔说：“姑妈，乐乐病了，在IcU呢，需要很多钱治病，你能不能借我点？”
姑妈沉默了一会儿，说：“哎呀，乐乐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可是小敏啊，姑妈最近也难，你姑父前阵子摔了一跤，住院花了不少钱，现在还得吃药。我手里真没多少钱，只能给你转五百块，你别嫌少。”
我连忙说：“不嫌少，谢谢姑妈，谢谢你。”挂了电话，姑妈很快就转了五百块过来。看着那五百块，我心里又酸又涩，这点钱虽然帮不上大忙，但也是姑妈的心意。
我又给几个远房亲戚打电话，要么说家里有事要用钱，要么说自己也穷，还有的干脆不接电话。打了快一个小时，只借到两千多块钱。我看着手机屏幕，手指都在发抖，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陈明走过来，看了一眼我的手机，说：“借到多少了？”
我擦了擦眼泪，说：“才两千多，加上之前剩下的，也不够后面的费用。你再想想办法，你那边还有没有能借钱的人？”
陈明皱了皱眉，说：“我都问过了，我那些朋友要么没钱，要么怕我还不上，都不愿意借。我也没办法了。”
我看着他，心里又气又急，说：“没办法也得想！乐乐还在IcU里，后面还得花钱，你总不能看着她不管吧？”
陈明不耐烦地说：“我也没说不管啊！可我是真没钱，你让我怎么办？去抢吗？”
他的话像一把刀，扎在我心上。我看着他冷漠的脸，突然觉得很陌生。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以前不管家里有什么事，他都会主动想办法，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推卸责任。
这时候，护士走了过来，说：“3床乐乐的家属在吗？过来签一下字，顺便交一下今天的护理费。”
我赶紧站起来，跟着护士去签字。护士递给我一张单子，说：“今天的护理费是八百块，加上之前的一些检查费，一共一千二，你去收费处交一下。”
我接过单子，心里一紧，手里剩下的钱又要少一笔了。我从包里拿出钱包，数了一千二递给护士，说：“能不能先交这些？后面的费用我再慢慢凑。”
护士点了点头，说：“可以，但是你得尽快凑齐，后面还有不少费用要交。对了，孩子现在情况还算稳定，明天可以进去探视一次，每次只能一个人，时间十分钟。”
我点了点头，说：“谢谢护士，我知道了。”
回到走廊，我把护士的话告诉了陈明。陈明哦了一声，继续低头刷手机。我看着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难受得不行。
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眼泪又掉了下来。我想起以前，我们刚结婚的时候，虽然没什么钱，但日子过得很开心。后来有了乐乐，陈明每天下班回来都会抱着乐乐玩，脸上满是笑容。那时候我觉得，就算再苦再累，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陈明变得越来越冷漠，对我和乐乐也越来越不上心。我不知道是因为钱的压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晚上，我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坐着，不敢离开。陈明说他要回家拿点东西，让我在这儿等着。我点了点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空荡荡的。
过了大概两个小时，陈明还没回来。我给他打电话，他却没接。我又打了几个，还是没人接。我心里很着急，怕他出什么事，又怕他不管我们了。
就在我快要急哭的时候，陈明终于回电话了。我赶紧接起来，说：“你在哪儿呢？怎么这么久不回来？”
陈明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说：“我在我妈这儿，她有点不舒服，我过来看看。等会儿就回去了。”
我愣了一下，说：“妈不舒服？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
陈明说：“不用，老毛病了，休息一会儿就好。我跟她说了乐乐的事，她也没什么办法，说家里没钱。”
我心里一凉，说：“那你快点回来，医院这边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陈明说：“知道了，别催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坐在椅子上，感觉浑身都没力气。婆婆平时对我和乐乐就不怎么好，现在乐乐住院了，她居然一点都不关心，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大概又过了一个小时，陈明终于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几件衣服。他把袋子递给我，说：“给你带了几件衣服，你晚上在这儿凑合一晚吧。我明天早上再过来。”
我看着他，说：“你今晚不在这里陪我吗？”
陈明说：“我明天还要上班呢，在这儿也睡不好，影响工作。你一个人在这儿就行，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我看着他，心里满是失望。我知道，就算我再劝，他也不会留下来的。我点了点头，说：“好，你走吧，路上小心点。”
陈明嗯了一声，转身就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我再也忍不住，趴在椅子上哭了起来。周围的人看了我几眼，又各自忙自己的事了。
我哭了一会儿，觉得累了，就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乐乐的样子，不知道她在IcU里好不好，有没有想妈妈。我在心里一遍遍地祈祷，希望乐乐能快点好起来，希望我们的日子能快点好起来。
第二天早上，护士过来叫我，说可以去探视乐乐了。我赶紧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跟着护士走进IcU。
乐乐躺在病床上，脸色还是有点苍白，但比昨天好多了。她看到我，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小声说：“妈妈……”
我走到病床边，握住她的手，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说：“乐乐乖，妈妈在这儿。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乐乐摇了摇头，说：“妈妈，我想回家……我想爸爸……”
我心里一疼，说：“乐乐乖，等你好了我们就回家。爸爸今天要上班，晚上就来看你了。”
我知道我在骗她，陈明不一定会来。但我不想让乐乐失望，不想让她知道爸爸现在的样子。
护士在旁边提醒我：“时间快到了，该出去了。”
我赶紧擦干眼泪，笑着对乐乐说：“乐乐乖，妈妈明天再来看你。你要好好听话，好好治病，知道吗？”
乐乐点了点头，说：“妈妈再见。”
我走出IcU，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我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拿出手机，想给陈明打个电话，让他晚上过来看看乐乐。可我拨了好几次，他都没接。
我看着手机，心里越来越凉。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但我知道，为了乐乐，我必须坚强下去，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我都不能放弃。
我又拿出手机，翻到通讯录，看着那些熟悉的名字，犹豫了很久，还是拨通了我高中同学的电话。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联系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帮我。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接通了。同学的声音很惊讶，说：“小敏？是你吗？这么多年没联系，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我赶紧说：“对不起，打扰你了。我女儿住院了，需要很多钱治病，我实在没办法了，想跟你借点钱，你能不能帮帮我？”
同学沉默了一会儿，说：“哎呀，真不好意思，我最近刚生了二胎，家里开销特别大，手里真没闲钱。我帮你问问其他同学，看看有没有人能帮你吧。”
我连忙说：“好，谢谢你，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我坐在椅子上，心里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我知道，就算同学帮我问，也不一定能借到钱。现在的人都很现实，怕我还不上，都不愿意轻易借钱。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我妈打来的。我赶紧接起来，说：“妈，怎么了？”
我妈的声音很着急，说：“小敏，乐乐怎么样了？手术成功吗？我昨天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担心了一晚上。”
我心里一暖，说：“妈，乐乐手术很成功，现在在IcU里，情况还算稳定。你别担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我妈说：“那就好，那就好。我昨天跟你爸商量了一下，我们把家里的老房子卖了，能卖个几万块钱，等钱到手了，我就给你转过去。你别着急，有妈在呢。”
我听了，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说：“妈，不行！那房子是你们养老的，不能卖！我已经借到一些了，后面的费用我再想办法。”
我妈说：“什么养老不养老的！乐乐是我孙女，她的命比什么都重要！房子没了可以再买，乐乐要是有事，我这辈子都不安心。你别管了，我已经跟中介联系好了，过几天就过户。”
我哭着说：“妈，谢谢你……谢谢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停地哭。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还是爸妈最疼我，最关心我。
挂了电话，我心里稍微松了口气。有了爸妈卖房子的钱，乐乐后续的治疗费应该就够了。我看着IcU的方向，心里默默地说：“乐乐，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妈妈和外公外婆都在等你回家。”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陈明来了。他手里拿着早餐，递给我一个包子，说：“快吃点吧，看你昨天晚上也没吃东西。”
我接过包子，心里有点感动，说：“谢谢你。”
陈明坐在我旁边，说：“我妈今天早上给我打电话，问乐乐的情况，还说她手里有两千块钱，让我给你带过来。”他从钱包里拿出两千块钱，递给我。
我接过钱，说：“妈怎么会有钱？你不是说她没钱吗？”
陈明说：“她说是她平时省下来的，也不多，让你先用着。”
我点了点头，把钱放进钱包里。虽然只有两千块，但也是婆婆的一点心意，我心里还是有点感激的。
就在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医院收费处打来的。我赶紧接起来，说：“喂，您好。”
收费处的人说：“您好，是3床乐乐的家属吗？孩子后续还有一些治疗项目，需要交三万块钱押金，你今天能不能交一下？”
我心里一紧，说：“三万块？能不能再宽限几天？我现在还没凑够。”
收费处的人说：“我们也没办法，这是医院的规定。如果今天交不上，有些治疗项目就没办法安排，会影响孩子的恢复。你尽量想想办法吧。”
挂了电话，我看着陈明，说：“收费处让今天交三万块押金，不然有些治疗项目不能安排。怎么办啊？我妈卖房子的钱还没到手。”
陈明皱了皱眉，说：“三万块？这么多？我也没办法啊。要不你再跟你妈说说，让她先找别人借点，等房子卖了再还？”
我摇了摇头，说：“不行，我爸妈已经把老房子卖了，不能再让他们去借钱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我拿出手机，又开始给亲戚朋友打电话。这一次，我把所有能联系的人都联系了一遍，甚至连以前关系不好的同学都联系了。可还是没人愿意借钱给我，有的说自己没钱，有的干脆直接挂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感觉浑身都没力气。我看着陈明，说：“怎么办？没人愿意借钱给我。”
陈明叹了口气，说：“实在不行，我就去跟公司请假，找个兼职做做，能赚一点是一点。”
我看着他，心里有点欣慰。虽然他之前态度不好，但现在至少愿意想办法了。我说：“好，那你去请假吧，兼职的事我们再慢慢找。”
陈明点了点头，拿出手机给公司打电话请假。挂了电话，他说：“领导同意了，给我批了半个月的假。我等会儿就去看看有没有兼职可以做。”
我点了点头，说：“好，你路上小心点。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陈明嗯了一声，转身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我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不管怎么样，他现在愿意为乐乐努力了，这就够了。
我坐在椅子上，拿出手机，看着乐乐的照片。照片里的乐乐笑得很开心，眼睛弯弯的，像个小月牙。我心里默默地说：“乐乐，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爸爸妈妈都在为你努力，我们很快就能一起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