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欣抱着王娇在一旁轻声安慰。张浩看陈雪茹哭得厉害,连忙上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柔声说:“雪茹,别这样。”
可陈雪茹此刻早已听不进任何话,在张浩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几个孩子景明、景和连忙跑过来,拉着陈雪茹的衣角喊:“妈妈,妈妈,你怎么哭了?那我们不去玩了,你别哭好不好?”
陈雪茹松开张浩的怀抱,一下子把两个孩子搂进怀里,带着哭腔对张浩厉声说:“张浩,这是你欠老娘的!”
“是是是,是我欠你的。”张浩连忙应着。
王娇这时双手捧着孩子的脸蛋,嘱咐道:“你们玩一会儿,记得多喝水,要按时吃饭、睡觉,听到没有啊?”
“哎。”孩子们乖乖应着。
张向东走了过来说:“张浩,该走了。”
张浩拉了拉陈雪茹,陈雪茹这才渐渐止住哭声,对两个孩子说:“妈妈不哭了,你们去玩吧,要听话,知道吗?”
“嗯!”两个孩子点点头,又补充了句,“那我们先去了,你们要跟来啊!”
张浩和陈雪茹朝孩子们挥了挥手,看着他们手牵着手,一路兴奋地朝船上跑去,范长彪、曾凤琴赶紧跟在后面。
孩子们走上甲板,一上船就一脸兴奋,站在高处朝岸边喊:“爸爸,妈妈,这里好好玩啊!”
王娇和陈雪茹再也绷不住,两人忍不住放声痛哭。
随着两声悠长的汽笛声,大船缓缓驶离港口。
陈雪茹站在码头边,哭得撕心裂肺。张浩一把将她紧紧抱住:“雪茹,雪茹,别这样,孩子们已经走了,咱们回去吧。”
码头上的风带着咸涩的气息,吹得人眼眶发酸。
陈雪茹在张浩怀里挣扎着,目光死死锁着渐渐远去的船影,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我舍不得……他们还那么小啊……”
王娇靠在周欣肩头,泪水打湿了衣襟,望着甲板上挥着小手的孩子,哽咽道:“到了那边要好好吃饭,别着凉……”话没说完就被哭声淹没。
大船鸣响着悠长的汽笛,像一声沉重的叹息,缓缓划破水面。
孩子们的身影越来越小,他们的呼喊声被海风撕碎,再也传不到岸边。
张浩紧紧抱着浑身颤抖的陈雪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沙哑:“会回来的,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话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周欣轻轻拍着王娇的背,望着那抹越来越模糊的船影,低声道:“放心吧,有长彪他们跟着,不会有事的。”
码头上只剩下呜咽的风声和压抑的哭声,直到那艘船彻底消失在海平面尽头,几人才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久久伫立在原地,不肯挪动脚步。
张浩抱着陈雪茹放到车上,转身见周鑫还在安慰王娇,快步跑过去,一把将王娇也抱起来塞进车里。
他钻进驾驶室,朝周欣喊:“周欣,快点呐!”
周欣跺了跺脚:“没看见我还在这儿吗?”嘴上抱怨着,还是小跑着上了车。
张浩发动车子,忽然想起什么,对副驾的罗勇说:“罗勇,回去给爹说一声,把退伍老兵往那边送,在那儿成立个安保公司,咱们这边好多事也能有个保障。”
罗勇点头:“浩哥,我知道了,爹肯定支持。”
张浩回头看了眼后座的陈雪茹和王娇,陈雪茹靠在椅背上,脸色煞白,显然晕车晕得厉害;王娇则别过脸,眼圈有点红。
他收回目光,专心开车,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车子一路颠簸,两个多小时后停在前门大街。
陈雪茹已经吐得没了力气,张浩下车绕到后座,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用公主抱的姿势往家走。
王娇跟在后面,看着张浩小心翼翼护着陈雪茹的样子,忍不住对身边的周鑫咬牙切齿:“你看吧!你看吧,还是陈雪茹在他心里最重要,咱们啊,都是小妾!”
周欣也咬着牙:“他要是敢把咱们当小妾使唤,老娘……”话没说完,两人一前一后跟着进了屋。
楼上的小翠听见动静,连忙迎出来,见张浩怀里的陈雪茹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急得直跺脚:“浩哥,这到底是咋了?孩子们不在,小姐还病成这样……”
张浩把陈雪茹轻轻放在床上,回头对小翠说:“她晕车厉害,你赶紧去弄点温水来。”
自己则坐在床边,看着陈雪茹虚弱的样子,眉头拧成了疙瘩。
小翠“哎”了一声刚要走,陈雪茹突然抓住张浩的手,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别听她们胡说……我不是最金贵的,是、是这肚子不争气,晕车老毛病了……”
张浩拍了拍她的手背,眼底泛软:“我知道。在我这儿,你们都一样金贵,就是你这身子骨,得好好养着。”
院门口,王娇正拽着周欣的胳膊晃:“你听你听,他这话哄谁呢?刚抱雪茹那架势,恨不得把她嵌怀里,咱俩加起来都没这待遇!”
周欣甩开她的手,往台阶上一坐:“急啥?真要是偏心得没边,能让你俩住一院?”
她朝屋里努努嘴,“不信你等着,等会儿熬粥,指定给你也盛一大碗,还得卧俩蛋。”
王娇哼了一声,却忍不住探头往屋里看。
阳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在张浩给陈雪茹擦脸的手上,那动作轻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瓷。
她突然有点鼻子酸——其实啊,谁最金贵有啥要紧,一家人能这么凑在一块儿,就比啥都强。
张浩细心地给陈雪茹擦了擦脸颊和手心,见她沉沉睡去,呼吸渐渐平稳,这才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带上门下楼。
“小兰小兰,快做饭!都饿坏了。”他扬声喊着,又转向一旁的王娇,“你和李家小姐那边,多卧两个鸡蛋,听见没?肉的事不用愁,我去弄。”
说罢,张浩转身出了门,找了个僻静处,从空间里扛出些羊肉、猪肉,又提了两只肥鸡,没多久就回来了。
“小兰,把这些炖上,给王娇和李家小姐好好补补,她们俩这阵子伤心过度,得好好养养。”
楼下,周欣用胳膊肘撞了撞王娇,挑眉道:“听见没?你家浩哥心里还是有你的,净瞎想。”
王娇立刻炸毛:“我瞎想?你倒像比我大多少似的!”
她挺了挺胸脯,“怎么着?我的不比你的……”
话没说完,就伸手去挠周欣。两女在房间里闹作一团,周欣故意顺着她,想让打闹冲淡些王娇心里的烦闷——毕竟是安全部门出来的,调节情绪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这个年,张浩过得格外沉重。家里空荡荡的,孩子们不在,没了往日的热闹,陈雪茹和王娇也总沉浸在悲伤里。
年夜饭在陈雪茹房里吃的,气氛尴尬得让人难受,张浩只能挨个低声安慰。
过完年,没别的办法,张浩带着周鑫四处奔波,去拜访父亲的老友、周家的亲戚、岳父的战友。
这几天下来,抽烟喝茶抽到嘴皮发麻,陪笑脸陪到脸颊僵硬,总算挨到了初八。
回到南锣鼓巷95号院,两人都累瘫了。周欣用膝盖撞了撞张浩,有气无力地说:“小耗子,这人情世故也太累了吧?”
张浩瘫在床上,动都不想动:“你以前没去拜过年?”
“没有啊,以前都是我妈去,我就躲在家里偷懒。”周欣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早知道这么累,我才不跟你来遭这罪。”
张浩苦笑一声,闭上眼:“慢慢熬吧,以后这种事,怕是少不了了。”屋里静下来,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疲惫像潮水般将他们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