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搞连轧机的时候,你们顺带试试研发连续卷管。现在管材的用处还用我说?输水、排污,哪都离不了。你们背靠钢厂,有现成的钢材,这条件还搞不出来?”
王刚一听卷管,眼里先亮了亮,可琢磨片刻又蔫了:“浩哥,连续焊接得用自动焊吧?我听说三五计划里西部有家单位已经搞出来了,咱们再弄,还有优势吗?”
“我真不知道你这脑子是咋长的!”
张浩气笑了,“就一家单位搞出来,就能覆盖全国了?全国多少地方要用管材?滴灌管、下水管,需求多大?他们那点产能够吗?效率跟得上吗?再说,他们有咱们轧钢厂这么厚实的钢材储备吗?”
他敲了敲桌子,“你们就不会动动脑筋?”
转而又瞪向刘涛:“还有你,你妹妹不是毕业了吗?分配到哪了?也不说跟我吱一声。小兰跟着你,我看你小子……”越说越气,恨不得抄起皮带抽过去。
刘涛满脸羞愧地低下头:“浩哥,对不起,是我们没长进。”
“知道就好!”
张浩冷哼,“我可听说了,胖子现在都副处了,你们俩还在科级晃悠,知道为啥不?因为你们拿不出像样的成绩!”
“知道周奇现在啥级别不?正处级!想靠技术往上走,就得实打实做出东西,你们有这优势,懂不懂?”
席间众人都看着张浩训人,没人敢吭声。
直到张浩端起酒杯自饮了一杯,李烨才赶紧拿过酒瓶添酒:“浩哥,消消气,他俩其实做得不算差了。这几年上面抽技术人员抽得厉害,他俩又要下车间搞维护,又要画图搞设计,确实忙不过来。”
“哼,你少替他们辩解,啥情况我不清楚?就是懒!”张浩嘴上不饶人。
李怀德连忙打圆场:“行了行了,来,老弟,吃菜吃菜。”
张浩扫了眼满桌菜,忽然问:“柱子呢?这狗日的不是说最后一个汤他来做吗?人去哪了?”
李烨刚要起身:“我去催催——”
话音未落,门被推开,何雨柱端着个大碗走进来,笑着嚷嚷:“浩哥,来尝尝我的拿手汤!”
“行了行了,快坐下。”张浩摆摆手,招呼他入座。
何雨柱坐下后,李烨给他倒了杯酒。他端起酒杯站起身:“浩哥,敬你一个。”
张浩和他碰了碰杯,笑道:“坐着喝,别搞得这么客气,我压力大。”两人仰头干了杯中酒。
何雨柱又给众人添上酒,再次举杯:“浩哥,这杯还得敬你。要不是你,我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娶上媳妇,更别说啥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张浩端起酒杯与他一碰:“柱子,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旁人帮衬只是一时,以后好好把小日子过好就行。”说罢一饮而尽。
何雨柱又满上一杯,还想再敬。张浩皱起眉头:“你小子有完没完?”
“最后一杯,最后一杯。”
何雨柱笑得有些憨,“谢你照顾我,还有我爹。啥也不说了,都在酒里。”
张浩被他逗笑了,抬手碰杯:“行,这杯我喝。”
心里却暗忖:谁说傻柱真傻?这小子精着呢。
那天张浩难得喝得有些多——这帮老弟兄轮着番地敬酒,好在脑袋还清醒,就是感觉没法开车了。
李怀德见状,吩咐李烨:“你送张浩回去吧,务必送到家。”
“李厂长放心,交给我。”李烨应道。
回到地方,张浩本想让李烨把车开回厂里,李烨却摆手:“我腿着回去就行,不碍事。”
张浩确实有些醉意,回到岳母家倒头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张浩一睁眼就觉得头又晕又痛。
他简单洗漱了一番,感觉清爽了些,肚子却饿得咕咕叫。
连忙下楼,一抬头对上岳母带着点嗔怪的眼神,顿时没了底气,不敢多说什么,只顾着埋头喝稀饭。
岳母看着他,没好气地说:“喝喝喝,喝死你得了!今天哪儿都不许去,在家待着,一会儿有人来。”
张浩尴尬地笑了笑:“妈,谁要来啊?”
“组织部的,找你谈话。”
“啊?”张浩一愣,“您不是说只是汇报工作吗?怎么组织部来了?这是要……要调我走?这时候可不行啊,鄂省那边一堆事等着呢。妈,这不会是有人想摘桃子吧?”
岳母瞪了他一眼:“你小子心思怎么这么重?什么摘桃子?你岳母我还在呢!再说了,只是谈话,又没定下来,慌什么?”
“那您就没点意见给您这好女婿?”
“这次啊,我还真没什么意见。”
岳母叹了口气,“这机会的诱惑力太大,连我都没法拒绝。”
“啊?到底是哪儿啊?”张浩追问,“能让您都没法拒绝,透露点呗。”
“沪城一把手,这诱惑力够大吗?”
张浩瞬间没了声音。是啊,这位置的诱惑力确实太大,他几乎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可一想到鄂省的局面,他又忍不住摇了摇头。
岳母看他这动作,就知道他心里有了数,没再多劝:“别有心理压力,上面可能就是想试试,看你在其他地方能不能也做出成绩。”
“但鄂省那边的情况,离了你或许还真转不开。你自己想清楚,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妈都支持你。”
张浩笑了笑:“谢谢您,妈。”
“行了,说正事。”
岳母话锋一转,“你们那边的化工厂,是不是说设备卡在港岛了?”
“是啊,前段时间提过。”
张浩点头,“他们找我也没用啊,这不应该找您吗?您那个部门不就是专门解决这类事的?找我也是白搭,我解决不了。”
“少贫嘴。”
岳母白了他一眼,“我今天去部里就是处理这事,弄不好还得跑一趟港岛。你在家老实待着,不准到处跑,给人留个好印象,听见没有?”
“明白。您忙您的。”张浩应道。
岳母走到门口,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我再唠叨两句。你在鄂省,该着手把产业整合整合了,有些摊子适当收一收。”
“其实不说我也知道你的选择,你不可能一直在那儿待着,明白吗?你不像我们这些老家伙,到了这个年纪就求稳了。”
“明白。”张浩点头。
“明白就好。”岳母这才放心地走了。
家里只剩张浩和帮忙的老两口。他觉得刚才没吃饱,又拿起桌上的馒头啃着。老两口过来问:“要不要再给您做点热乎的?”
“不用,还有俩馒头,够了,中午再说吧。”
张浩摆摆手,“您忙您的,不用管我。”
老两口应声走开。啃完馒头,他精神好了不少,本想上楼再歇会儿,又觉得没必要。
索性在院里练起了拳——这些年他一直没搁下,专攻那套从十万大山学来的拳法,练得越发纯熟。一套拳打下来,浑身冒汗,倒也舒坦。
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张浩出门在岳母家附近的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虽说是冷天,路上仍有不少老头老太太在散步,精神头都挺足。
走着走着,对面过来个人,张浩觉得眼熟,可想了半天没想起名字。
那人却一眼认出他,快步跑过来:“浩哥,好久不见!”
“哦,你是……罗勇的兄弟,周鹏程吧?”张浩忽然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