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声,不,是那恐怖存在的苏醒脉搏,如同亘古传来的丧钟,一声声敲击在灵魂最深处。
潜航器在这无法想象的庞然巨物“蠕动”引发的剧烈地动山摇中,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疯狂颠簸、旋转!外部传感器传回的画面光怪陆离,破碎扭曲——那是覆盖万里的生物装甲板块正在相互摩擦、错位、重新组合!之前所见的“战场废墟”,根本就是这巨兽体表微不足道的褶皱和附着物!
“稳住!!”凤凰尖叫着,死死抓住控制台,脸色惨白如纸,胃里翻江倒海。她经历过无数恶战,却从未有过如此渺小、如此无力的感觉!这完全是维度上的差距!
林枫的双脚仿佛焊死在地板上,能量辉光自主流转,帮他抵御着剧烈的晃动。他那双深渊之瞳死死盯着主屏幕,试图从那疯狂变幻的画面中捕捉信息。
“能量读数无限攀升!物理法则局部扭曲!我们正在被拖入其体内更深层结构!”AI的警报声扭曲变形,充满了杂音。
屏幕一闪,捕捉到一幅令人窒息的画面:远处,那片他们之前误以为是“地平线”的巨大弧形结构,正在缓缓抬升!那根本不是地平线,而是这巨兽某片巨大无比的……鳞甲或是骨板?其规模之大,甚至超越了山脉!
而在那抬升的“山脉”之下,露出了更加深邃、布满巨大能量脉络和未知器官结构的“深渊”!
一股无法抗拒的牵引力传来,潜航器彻底失控,打着旋地被吸向那片新露出的、如同巨口般的深渊!
“不!!!”凤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潜航器即将被那黑暗吞噬的刹那——
林枫猛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
并非破坏,而是将一股精纯而奇特的、带着他新领悟的频率和意志的能量,强行灌注了进去!
“以‘钥’之名,循迹而行!”
他发出了一个并非人类语言、却蕴含着特定信息片段的低沉音节,那音节仿佛与这片古老的空间产生了某种共鸣!
嗡——!
潜航器外围那原本紊乱的幽蓝光芒骤然稳定,并且频率瞬间调整,与下方巨兽体内某种缓慢流淌的、相对稳定的能量流达成了短暂的同步!
那股强大的牵引力猛地一松!
潜航器如同获得了短暂喘息,险之又险地擦着那“山脉”般巨板的边缘滑过,坠向了一条相对“狭窄”的、由巨大生物纤维束和结晶管道构成的“通道”!
砰砰砰!
潜航器在通道内猛烈弹跳、撞击了数次,终于在一片相对开阔的、如同巨大心室般的空间内勉强稳住。周围是缓缓搏动的、散发着暗红色光芒的肉壁,以及无数纵横交错的、流淌着能量液的生物管道。
暂时……安全了?
凤凰虚脱般地瘫在座位上,大口喘息,冷汗早已浸透后背。
林枫也微微松了口气,但眼神依旧凝重无比。刚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他勉强稳定的心神,才险险找到一条生路。与这种存在相比,他们的力量依旧渺小得可怜。
“我们……现在在它肚子里?”凤凰的声音带着颤抖。
“更像是在某种……能量循环系统的节点。”林枫感知着周围那些缓慢流淌的能量流,“‘守护者’的坐标指引我们到这里,必然有原因。寻找接口,或者……任何类似‘控制中枢’的东西。”
潜航器小心翼翼地在这巨大的生物心室中移动,扫描着周围环境。
很快,他们有了发现。
在心室的中央,肉壁纠结缠绕,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平台。平台之上,并非生物组织,而是一个明显是后天植入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银白色金属操作台!
操作台的风格,与“零号避难所”如出一辙!正是“守护者”的手笔!
操作台中央,同样有一个凹槽,大小形状与黑盒完全一致!
而在操作台旁边,竟然还静静地躺着一个人!
他穿着破损严重的“守护者”同款制服,面容枯槁,双目紧闭,仿佛陷入了永恒的沉睡,但胸口还有着极其微弱的起伏。正是“守护者”本人!
“是他!”凤凰激动得想要立刻冲出去,却被林枫一把拉住。
“别急!看那里!”林枫目光锐利,指向“守护者”身旁。
只见“守护者”的右手,紧紧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如同由水晶和骨头构成的匕首,匕首的尖端,深深刺入了他自己的左胸心脏位置!一缕极其微弱、却带着不祥气息的黑色能量,正顺着匕首缓缓流入他体内,似乎……在维持着他最后一丝生机,却又同时侵蚀着他?
而在他的左手边,则放着一个打开的金属日志本,上面用干涸的血迹,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潦草而急促的字迹!
林枫和凤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疑惑。
林枫操控潜航器缓缓靠近,小心翼翼地打开舱门。一股浓重的、混合了血腥、腐朽和某种冰冷能量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率先跳出,能量辉光笼罩全身,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没有 immediate 危险后,才示意凤凰跟上。
两人快步走到平台前。
凤凰立刻蹲下身检查“守护者”的状态,脸色越来越凝重:“生命气息极其微弱,灵魂之火近乎熄灭……但这把匕首……它在吸收某种东西维持他的身体不腐……同时也在……污染他?”
林枫则拿起了那本血书日志。
上面的字迹癫狂而绝望:
【……错了……我们都错了……‘源初之影’不是外来者……它是……沉睡的‘基盘’……是构成我们宇宙的‘暗面’……】
【……唤醒它的……不是别人……是我们自己……是文明发展到极致后……必然招致的……‘审视’与‘清理’……】
【……‘灯塔’……是上一个纪元……‘清扫者’留下的……‘观测站’兼‘监狱’……我们……惊醒了看守……】
【……逃不掉……无论逃到哪里……只要文明的火光超过临界……‘它们’就会到来……】
【……唯一的希望……‘心渊’……它曾是……对抗‘清扫者’的……远古巨神……我在尝试……与它同调……控制它……或者……唤醒它……】
【……匕首……是钥匙……也是毒药……连接着我与巨神的核心……但我无法承受它的低语……我要迷失了……】
【……后来者……若你看到……做出选择……利用巨神的力量……做最后一搏……或者……彻底毁灭它……绝不能让它……落入‘它们’之手……】
日志到此中断,最后几个字几乎无法辨认。
林枫和凤凰看完,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头顶灌到脚底,灵魂都在战栗!
“源初之影”……宇宙的暗面?文明发展的必然清理者?“灯塔”是监狱?而他们所在的“心渊”,是一尊被囚禁的、曾经对抗过“清扫者”的远古巨神?
而“守护者”正在尝试与这巨神同调,却即将被其庞大的意志同化吞噬?!
这真相太过骇人听闻,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极限!
就在这时!
嗡!!!
整个巨神心室剧烈一震!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周围肉壁上的暗红色光芒疯狂闪烁,那些能量管道中的液体流速骤然加快!一股更加古老、更加狂暴、充斥着无尽愤怒和痛苦的意志,如同苏醒的火山,从巨神的最深处轰然爆发!
“啊!!!”
平台上,昏迷的“守护者”猛地睁开了眼睛!但他的双眼之中,早已没有了人类的情感,只剩下无尽的、冰冷的、非人的混乱和疯狂!他胸口那把匕首黑光大放!
他被巨神的意志彻底侵蚀了!
与此同时!
潜航器的雷达发出凄厉的警报!
“检测到高强度空间跳跃信号!‘公司’舰队……他们强行锁定了我们的位置!正在突破巨神外围组织!预计3分钟后抵达此区域!”
前有被侵蚀的“守护者”和苏醒的巨神意志!
后有穷追不舍的“公司”舰队!
绝境!真正的十死无生之局!
林枫猛地看向操作台上那个黑盒的凹槽,又看向疯狂嘶吼、开始挣扎着站起来的“守护者”,最后看向手中那本血迹斑斑的日志。
两个选择:利用巨神?还是毁灭巨神?
没有时间犹豫了!
他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厉色!
“凤凰!拦住他!给我争取十秒钟!”
话音未落,林枫已然将那个一直沉寂的黑盒,狠狠按入了操作台的凹槽之中!
接下来的一切,将决定所有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