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庐的日子平静中透着压抑。韩立(林枫)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调息,以内视之法引导那微薄的药力,与体内的“蚀灵散”毒素进行着拉锯战。他不敢大肆运转《万星衍道经》,生怕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只能依靠最基础的炼气法门,配合柳芷韵送来的汤药,缓慢恢复着近乎枯竭的经脉。
柳芷韵果然信守承诺,几日来频繁出入任务堂和后山。她并未声张“星露草”之事,只是借口需要几种常见的辅药,巧妙地将搜寻范围覆盖到了韩立提及的那几处幽谷。这份谨慎让韩立暗自点头。
这日黄昏,柳芷韵带着一身淡淡的露水与草木清气返回药庐,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眼眸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快步走到韩立床边,从药囊中取出一个用湿润苔藓小心包裹的物事。
“韩师弟,你看!”她轻轻揭开苔藓,露出几株叶片呈淡蓝色、上面点缀着细密银色斑点的小草,草叶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在昏暗的光线下,竟真的泛着微弱的星辉般的光泽。“我在北面星陨谷的背阴湿地找到了!和你说的一模一样!”
韩立心中一定,果然是星露草,而且品质相当不错。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和感激:“柳师姐,太好了!这……这真是救命之草!”
“只是……”柳芷韵的兴奋稍敛,蹙眉道,“我对照家传残方,辅药都好说,可炼丹之法记载模糊,尤其是关于火候和药性融合的部分残缺严重。我担心……”
“师姐,”韩立适时开口,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我曾在那本古籍上看到过几句关于此丹炼制要诀的残篇,不知是否对你有所启发?”他斟酌着词句,将“星辉化毒丹”炼制中最关键、却又最不易引人怀疑的几个要点,诸如“文火慢焙,引星露之华”、“辰时开炉,纳东方紫气”等,以猜测和不确定的口吻说了出来。
柳芷韵初时只是认真倾听,越听眼睛越亮,这些要点竟与她家中残方上一些晦涩难懂的符号标记隐隐对应!“韩师弟!你……你看到的古籍定然与我祖上所传同源!”她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这些要点太重要了!或许……或许我真的可以尝试炼制!”
接下来的几天,柳芷韵几乎住在了杂役谷那间简陋的公用炼丹室内。她将自己积攒的所有贡献点都换成了辅助药材,日夜不休地推演、试验。失败了一次又一次,药渣堆积如山,但她眼神中的执着却愈发坚定。
韩立虽卧床,神识却偶尔悄然蔓延过去,感知着丹房内的气息变化。他能“听”到柳芷韵每一次控火失误的焦躁,也能“感”到她每一次接近成功时的喜悦。此女在丹道上的天赋,比他预想的还要好上几分,那份心性更是难得。
七日后,黎明前夕,正是韩立提到的“辰时”将至。
一股极其清淡、却异常纯净的药香,陡然从炼丹室的方向飘散而出,瞬间驱散了药庐附近沉积的苦涩气味。这药香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星辰清冷之意。
成了!
韩立闭合的眼皮下,眼球微微一动。以柳芷韵炼气期的修为和简陋的条件,能炼制出具备一丝“星辉”意蕴的解毒丹,已是超常发挥。这“化毒散”的品阶,恐怕已无限接近三品灵丹!
片刻后,炼丹室的门被推开,柳芷韵踉跄着走了出来,脸色苍白如纸,眼圈乌黑,显然心神和灵力都已透支到了极限。但她手中,却紧紧攥着一个玉瓶,脸上洋溢着无法抑制的激动与成就感。
她快步来到韩立床前,将玉瓶递出,声音因疲惫而颤抖,却充满了希望:“韩师弟……幸不辱命……炼成了三颗……你快服下一颗试试!”
玉瓶入手微凉,韩立能清晰地感受到瓶内丹药蕴含的那股温和而纯净的解毒之力,以及一丝微弱的、与他同源的星辉气息。他深深看了柳芷韵一眼,没有多言,拔开瓶塞,倒出一颗龙眼大小、表面有着淡淡银纹的丹药,纳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药力瞬间流遍四肢百骸,如同久旱逢甘霖,精准地扑向那些盘踞的阴寒毒素。星辉之力虽弱,却如同引路的明灯,引导着药力渗透到毒素的核心。
有效!而且效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韩立立刻收敛心神,全力引导药力化毒。他体表开始渗出细密的、带着腥臭味的黑色汗珠,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红润。
柳芷韵紧张地守在一旁,看到韩立的气息明显趋于平稳,这才长长舒了口气,疲惫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终于……救了他。
然而,就在韩立体内毒素被逐步化解,心神稍松的刹那,他置于枕边储物袋内的那面青铜小镜,镜背上那个新亮起的复杂符文,再次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这一次,不再是感应到镇魂石或空间波动。
一股极其隐晦、但充满恶意的窥探感,如同冰冷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扫过杂役谷,似乎在搜寻着什么。这感觉一闪而逝,却让韩立刚刚放松的神经瞬间绷紧!
斗篷人……或者他背后的势力,竟然已经将触角伸到了天衍宗外围?
危机,并未远离,反而如同阴云,开始笼罩这片看似平静的宗门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