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退虚空蜉蝣后,舰队变得更加谨慎。林枫下令两艘星舰保持更近的编队距离,并派出数架专门针对低灵环境改造的小型侦察傀儡,在前方扇形区域进行探测。
航行在灰色雾霭中,时间感变得模糊。这里没有昼夜交替,只有永恒的晦暗与死寂。舰员们逐渐适应了灵力运转滞涩的感觉,开始更多地依靠肉身力量和舰船本身的性能。
林枫站在希望号的观测甲板上,闭目感受着周围的环境。在这种极端条件下,他对寂灭法则和空间法则的感知反而变得更加清晰。因为其他纷繁复杂的法则和能量都被压制,这两种接近本源的力量,如同暗夜中的萤火,格外显眼。
“哥,有发现。”林婉清的声音通过通讯符传来,“紫陨剑对左前方一片区域的感应有些异常,那里的星辰之力虽然微弱,但似乎……更加古老和纯粹。”
林枫睁开眼:“调整航向,朝左前方前进。通知启明星号,保持警戒。”
舰队缓缓转向。随着靠近,前方的灰色雾霭逐渐变淡,露出一片令人震撼的景象。
那是一片漂浮在虚空中的巨大废墟,规模远超之前的沉渊古城。破碎的星辰残骸、断裂的山脉、倾覆的宫殿群……各种难以想象的巨大物体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片广袤无边的垃圾场。这些废墟表面都覆盖着厚厚的尘埃,没有任何能量波动,仿佛已经死去了亿万年。
“这里……像是一个古战场的抛尸地。”敖坤化为人形,来到林枫身边,龙目中有凝重也有追忆,“我能感觉到,这些残骸中蕴含着极其古老的怨念和不甘。”
“侦察傀儡传回图像,废墟内部结构复杂,有强烈的能量干扰,无法远程探测详情。”墨辰报告道。
林枫神识扫过,果然感觉到废墟内部存在着一种混乱的力场,干扰探查。但他敏锐地察觉到,在这片死寂的废墟深处,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秩序”波动。这波动非常隐晦,若非他对寂灭和空间极为敏感,根本无从发现。
“那丝波动,可能与我们要找的东西有关。”林枫指向废墟深处,“我进去探查,你们在外接应。”
“太危险了!”苏婉立刻反对,“里面情况不明,而且灵力受压制,万一……”
林枫微微一笑,伸出右手,掌心向上。一缕幽暗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寂灭之力浮现,在他指尖缭绕。“在这里,灵力受限,但法则的力量,尤其是寂灭,反而如鱼得水。况且,我还有它。”他晃了晃一直带在身边的定魂珠,此珠能稳定神魂,对抗各种负面精神影响。
见林枫心意已决,且有所依仗,众人不再劝阻。林婉清将紫陨剑递过来:“哥,带上它,或许能有所感应。”
林枫接过紫陨剑,点了点头。他吩咐墨辰和吴用在外布置一个简易的预警阵法,然后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入了巨大的废墟之中。
一进入废墟范围,那股混乱的力场立刻增强了数倍。神识被压缩到身体周围不足十丈,视线也被各种奇形怪状的残骸阻挡。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腐朽气息,甚至还残留着一些上古强者陨落后留下的、充满恶意的残念,试图侵蚀闯入者的心神。但定魂珠散发出的清凉气息将这些负面影响都隔绝在外。
林枫将寂灭之力遍布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这层护罩并非为了防御物理攻击,而是为了“同化”。寂灭之力与废墟中弥漫的死亡、终结气息同源,使得林枫如同融入了环境,不易被可能存在的东西察觉。同时,他运用空间法则,脚步落在残骸上时,巧妙地扭曲了脚下的空间结构,使得他行动时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也不留下痕迹。
他在废墟中快速穿行,依靠那丝微弱的秩序波动指引方向。沿途,他看到了一些令人心悸的景象:一具高达千丈、不知是何种种族的巨大骨骸,被一柄同样巨大的断剑钉在一块大陆碎片上;一片凝固的海洋,其中封冻着无数狰狞的海兽化石;甚至还有半截倒塌的、风格与当今灵界迥异的城市,里面的建筑都化为了晶石……
这些景象无不诉说着那场远古战争的惨烈。
突然,林枫停下了脚步。前方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中央矗立着一座保存相对完好的黑色金字塔形建筑。那丝秩序波动,正是从金字塔内部传出。
然而,在金字塔的入口处,盘踞着一条庞然大物。那是一条类似蠕虫的生物,体长近百米,通体呈半透明的胶质,体内可以看到流动的暗色能量。它没有眼睛,头部只有一个巨大的吸盘状口器,正对着金字塔入口,仿佛在守护着什么。
林枫能感觉到,这怪物体内蕴含着强大的气血之力和一种混乱的吞噬意志,其实力恐怕堪比化神后期的体修,而且在这种环境下,极其难缠。
硬闯必然惊动它,引发恶战。
林枫目光闪动,计上心头。他悄然退后一段距离,找到一块巨大的星辰残骸作为掩体。然后,他伸出食指,指尖一缕寂灭之力高度凝聚,变得如同发丝般细微。
他并非要攻击那怪物,而是将这股细微的寂灭之力,悄无声息地注入到旁边一具早已失去能量的上古傀儡残骸之中。
那傀儡残骸微微一颤,内部沉寂了无数年的核心,被这一丝外来的、同属毁灭性质的寂灭之力偶然激发,竟然亮起了一丝微弱的红光,并发出了“咔咔”的声响,仿佛要重新站起来。
这微小的动静,立刻吸引了那条守护蠕虫的注意!它猛地转过头,巨大的口器对准了那具傀儡残骸,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身体蠕动,似乎被吸引了过去。
就在守护蠕虫被引开的刹那,林枫身形如电,将空间法则运用到极致,几乎如同瞬移般,无声无息地掠过了入口,闪身进入了黑色金字塔内部!
金字塔内部空旷而黑暗,只有中央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不断变幻着七彩光泽的结晶体,散发出稳定而纯粹的秩序波动。晶体周围,环绕着无数细小的、如同星沙般的法则符文,缓缓流转。
“法则结晶!”林枫心中一喜,轮回殿信息中提到的珍稀材料果然存在!而且,看这结晶的纯度和规模,远超想象!
但他的目光很快被结晶下方的东西吸引。那里,半埋在一片尘埃中,露出一个破损的、非金非木的操纵杆状物体,上面刻满了与星宫灵纹同源,却更为古老复杂的符文。一丝微弱的、与纪元星舰同源的气息,正从这残破的操纵杆上散发出来。
“这是……星舰的操控核心部件?”林枫心跳加速。虽然只是部件,但这是他们进入万法凋零之海后,找到的第一个直接与目标相关的实物!
他小心翼翼地上前,先伸手触碰那颗法则结晶。结晶温润,入手瞬间,他便感觉到自己对周围混乱法则的感知变得清晰了不少,甚至对寂灭和空间法则都有了一丝新的感悟。他将其收起。
然后,他蹲下身,仔细检查那个操纵杆部件。部件损坏严重,但其材质和灵纹结构,都指向一个远超当今技术水平的造物。
“终于……找到线索了。”林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他正准备将部件也收起,忽然,整个金字塔轻微震动起来!
外界传来了守护蠕虫暴怒的嘶鸣声,它显然发现自己被耍了!
林枫不敢怠慢,立刻将操纵杆部件收入储物戒,身形一闪,向出口冲去。他必须尽快与舰队汇合,这里的动静可能会引来更麻烦的东西。
当他冲出金字塔时,正好看到那条暴怒的守护蠕虫,用它那庞大的身躯,狠狠地向希望号所在的方位发起了冲锋!而更远处,灰色的雾霭中,似乎有更多窸窸窣窣的声音正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