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天刑殿内,气氛比往日更为凝重。黑色的殿柱仿佛吸收了所有光线,让大殿显得幽深而压抑。穹顶的镇魂古镜微微转动,镜光扫过下方每一个人,带着彻骨的寒意。
观礼的弟子比上次更多,甚至有一些常年闭关的核心弟子也被惊动,静立两侧,默默观察。所有人都预感到,今日这场质询,绝不会轻易收场。
林枫依旧是一身青袍,神色平静地立于大殿中央。他身后,雷万钧抱臂而立,虎目圆睁,毫不畏惧地迎向各方投来的目光,那身霸烈的雷属性仙力虽极力收敛,但仍如即将喷发的火山,给人以极强的压迫感。王浩则站在林枫另一侧,气息沉静如渊,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枯木长老一系的人马,如同最警惕的猎手。
枯木长老看着林枫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心中怒火更炽,但脸上却挤出一丝悲愤,对着主位的天刑长老拱手道:“天刑长老!当日黑风域任务,随行弟子周通、赵乾等人的本命魂灯相继熄灭,唯有林枫一人安然归来,此乃事实!此子必定是贪功冒进,或为独占任务功劳,才致使同门惨死!请长老为我那枉死的徒孙周通,主持公道!”
他话音未落,身旁那位马脸长老立刻接口,厉声指向林枫:“林枫!你还有何话说?数位同门因你而死,你难道不愧疚吗?”
面对指责,林枫并未直接反驳,而是看向天刑长老,朗声道:“天刑长老,诸位同门。黑风域任务,浊气弥漫,魔灵肆虐,本就凶险万分。周通、赵乾等人陨落,弟子亦感痛心。但枯木长老所言‘因我而死’,弟子不敢苟同。”
他目光转向枯木,语气转冷:“敢问枯木长老,您口口声声说我贪功冒进,独占功劳。可知那黑风域核心节点的‘浊心魔灵’是何等实力?相当于真仙后期!若非弟子拼死将其炼化,任务早已失败,甚至可能引动更大范围的浊气爆发,为祸周边仙域!这,便是弟子‘贪’来的功劳吗?”
此言一出,殿内不少弟子暗暗点头。炼化真仙后期级别的魔灵,确实是泼天大功,足以抵消大部分质疑。
枯木长老脸色一变,没想到林枫竟如此轻易地将话题引向功劳,他尖声道:“休要混淆视听!功劳是功劳,过错是过错!你害死同门是事实!”
“事实?”林枫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何为事实?事实就是,周通、赵乾等人,在任务途中,多次违背我的指令,擅自脱离队伍!事实就是,他们并非死于寻常魔灵之手,而是出现在了他们本不该出现的核心区域,并试图引动那‘浊心魔灵’!”
“信口雌黄!”枯木长老猛地站起,须发皆张,“你如何证明他们是擅自行动?如何证明他们引动魔灵?分明是你指挥失误,将他们带入绝境,又见死不救!”
“证明?”林枫目光骤然锐利,如同两道冷电射向枯木,“那弟子倒要反问长老,周通、赵乾几人,平日修为最高不过天仙中期,他们是如何精准找到核心区域?又是凭借什么,有信心去引动相当于真仙后期的魔灵?他们身上,是否携带了某些……不该由他们拥有的,能够短暂抵御甚至操控浊气的异宝?!”
一连串的反问,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许多观礼弟子都露出了深思的神色,这些疑点,确实经不起推敲。
“你……你血口喷人!”枯木长老气得手指发抖,“你这是污蔑!”
“是不是污蔑,查一查便知。”林枫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弟子提议,请天刑长老下令,彻查周通、赵乾几人近期所有的宗门贡献兑换记录、接触人员,以及……他们是否通过某些隐秘渠道,获取过与浊气相关的禁忌之物!”
“放肆!”枯木长老身旁另一位长老拍案而起,“宗门弟子岂容你如此污蔑清誉!死无对证,你自然可以随意编排!”
眼看双方争执不下,气氛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王浩,忽然上前一步,对着天刑长老躬身一礼,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天刑长老,弟子王浩,与雷万钧乃林枫下界旧部,飞升不久。在赶来与林兄汇合途中,于黑风域外围,曾偶然救下一名重伤濒死的修士。此人自称……曾目睹青云仙宗弟子内讧。”
“什么?!”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天刑长老,眼中也闪过一丝精光。
枯木长老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厉声道:“胡说!哪里来的野修,也敢在此妄言!那人何在?”
王浩不卑不亢,抬头看向枯木,眼神冰冷:“那位道友伤势过重,将一枚记录了些许片段影像的留影符交予我等后,便已仙逝。因其内容涉及青云仙宗内部事务,我等未敢轻易示人。今日既然关乎林兄清白,愿将此符献上,请天刑长老与诸位公断。”
说着,他取出一枚看似古朴,边缘却带着一丝焦黑痕迹的玉符,双手奉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枚小小的玉符上!
枯木长老一系的人马,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林枫竟然还有这一手“人证”!虽然是个死人,但留下的留影符,却是致命的证据!
林枫适时开口,声音沉静:“请天刑长老明鉴!”
天刑长老深邃的目光在王浩手中的玉符上停留片刻,又扫过脸色铁青的枯木长老,最后缓缓抬起手。
“呈上来。”
一场看似针对林枫的死局,随着这枚意外出现的留影符,瞬间迎来了颠覆性的转折。大殿之内,暗流汹涌,图穷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