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轩内,林枫负手而立,窗外那肃杀的惊魂钟余韵似乎还在空气中震颤。他神色平静,仿佛外界的天翻地覆皆在预料之中。唯有眸底深处,一丝紧绷的弦悄然松弛。第一步,成了。
不多时,院外传来轻盈而急促的脚步声。院门禁制光华流转,无声消散,苏芸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看着静立院中、气度从容的林枫,眼神无比复杂,有钦佩,有感激,更有一丝后怕。
“林道友。”苏芸快步上前,竟是微微躬身一礼,“掌教真人有令,即刻起解除对道友的一切限制。此前种种,实乃我百花仙宫监察不力,被奸邪蒙蔽,委屈道友了!玉真人特命我前来,向道友致上最诚挚的歉意。”
林枫侧身,并未受全这一礼,只是淡然道:“苏长老言重了。魔道奸猾,潜伏极深,非百花仙宫一家之过。林枫不过恰逢其会,做了该做之事。”
他语气平和,没有丝毫居功自傲之色,这让苏芸心中好感更增。她直起身,郑重道:“道友高义,百花仙宫铭记于心。掌教真人此刻正在百花殿,希望能与道友一叙,亲自表达谢意,并就……后续事宜,与道友商议。”
“后续事宜……”林枫心中微动,知道重头戏来了。他点了点头:“掌教真人相邀,林枫敢不从命。请苏长老带路。”
再次步入百花仙宫的核心殿堂,气氛与上次前来接受质询时已截然不同。殿内依旧肃穆,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凝与审慎。玉真人高坐主位,两旁是木桓长老、严婆婆等一众核心长老,他们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林枫身上,充满了探究、感激,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
“林枫,见过玉真人,诸位长老。”林枫不卑不亢,拱手行礼。
“林小友,不必多礼。”玉真人开口,声音温和了许多,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决断后的清明,“今日之事,若非小友仗义出手,揭露魔患,我百花仙宫恐有倾覆之危。此乃救我宗门于水火之大恩,本座代表百花仙宫,谢过小友!”
说着,玉真人竟从主位上微微颔首致意。两旁长老,包括一向严肃的严婆婆,也皆随之点头。这份礼遇,不可谓不重。
“真人言重了。”林枫依旧从容,“魔道乃仙界公敌,任何正道修士见之,皆有铲除之责。林枫只是尽了本分。”
(精彩对话开始)
玉真人: “小友过谦了。本座观那留影符,【暗影】小队为获取此证据,想必经历了九死一生。王浩、雷万钧二位道友伤势如何?若有需要,我百花仙宫库藏灵药,可任小友取用。”
· (意图:表达关怀,示好,并点出自己已知晓林枫背后团队的存在与付出,显示情报能力。)
林枫: “多谢真人挂怀。二位兄弟确实伤得不轻,但性命无碍,正在友人处静养。疗伤之事,林枫自有安排,不敢劳烦仙宫。当下,林枫确有一事,望能与真人商议。”
· (不接资源馈赠,保持独立性,同时直接切入正题,掌握主动权。)
玉真人(目光微凝): “小友但说无妨。”
林枫: “花无情伏法,其罪证之一,便是以活人培育‘神之低语’。而据林枫所知,十余年前,我姑姑林婉蓉,正是在调查与此相关的事件时,于百花仙宫附近失踪,最后线索直指贵派禁地。如今魔首虽除,但禁地之中,或许仍残留邪力,亦可能困有当年如我姑姑一般的受害者。林枫恳请真人,允我进入百花禁地,搜寻姑姑下落,并尽力净化其中残存魔氛,以绝后患。”
· (将个人诉求与宗门利益捆绑,理由充分,立场光明。)
玉真人(沉吟片刻,并未直接回答): “林婉蓉……本座对此名有些印象。小友重情重义,令人动容。只是,百花禁地乃宗门重地,涉及祖师传承与诸多隐秘,更兼如今情况不明,凶险异常。非本座不愿,实乃……”
林枫(打断,语气平和却坚定): “真人,林枫愿立下天道誓言,入禁地后,只寻亲、诛魔,绝不窥探、触动任何与百花仙宫传承相关之秘。同时,我可承诺,若在其中有所获,能净化‘神之低语’之法,愿与百花仙宫共享。此举,于公于私,皆有利无害。莫非……真人对禁地之内的情况,另有担忧?”
· (抛出共享净化之法的诱人筹码,并以退为进,略带试探。)
玉真人(眼中精光一闪,与身旁的木桓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 “小友快人快语。也罢,小友于宗门有存续之恩,若再行推拒,倒显得本座不近人情了。本座可以应允你进入禁地。”
林枫心中一定。
玉真人(话锋一转): “但,需依本座三个条件。”
林枫: “真人请讲。”
玉真人: “第一,你需如方才所言,立下天道誓言,不损禁地核心,不窃宗门之秘。”
林枫: “可。”
玉真人: “第二,禁地凶险,为保小友安全,亦为遵循祖制,需由木桓长老与苏芸长老一同陪同进入。”
· (名为保护,实为监视,限制林枫行动。)
林枫(略作思索): “可。但搜寻与净化过程,需以我为主,二位长老不得干涉。”
玉真人: “可。第三,时限,三日。三日之内,无论成败,必须退出。否则,禁地大阵将彻底封闭,非百年不得开启。”
· (施加最大压力,考验林枫的能力与决心。)
林枫(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如剑): “三日……足矣!林枫,应下了!”
当下,林枫便依照约定,当着众人的面,立下了严谨的天道誓言。誓言光芒没入虚空,契约成立。
玉真人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意味不明的笑容:“好!小友果然爽快。木桓长老,苏芸,你二人便陪林小友走一趟吧。务必……确保林小友安全。”
木桓与苏芸同时躬身:“谨遵掌教法旨。”
……
与此同时,青云仙宗,副掌门玄玑真人静室。
一名心腹长老躬身禀报:“副掌门,百花仙宫传来密讯,花无情……栽了。被林枫以铁证揭破修炼魔功,已打入死牢。林枫不仅无事,反而成了百花仙宫的座上宾。”
玄玑真人背对着来人,手指轻轻敲击着玉质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静室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百花仙宫……玉真人那个老狐狸,定然会借此机会与林枫达成某种协议。”玄玑真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下一步,必定是救他那个姑姑。”
他缓缓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算计。
“传令下去,‘蚀月计划’,第一阶段启动。在他回宗之前,本座要让所有弟子都知道,他们这位‘林师弟’,在外是如何的‘威风八面’,又是如何为了私利,不惜与盟友宗门进行利益交换,甚至可能……引狼入室。”
心腹长老心领神会:“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舆论。”
玄玑真人望向窗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林枫,你的确是个变数。但仙界这盘棋,不是光靠拳头就能赢的。本座倒要看看,当你满载‘功劳’归来,面对全宗上下的质疑与孤立时,还能否如此刻般从容?”
百花仙宫这边,林枫已在木桓与苏芸的“陪同”下,来到了那云雾缭绕、气息古老的百花禁地入口之前。
一场关乎亲情、信念与力量的终极考验,即将在这神秘的禁地中展开。而遥远的青云仙宗,一张无形的大网,也已悄然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