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了三名太乙金仙的纠缠,林枫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在星盘愈发炽热明亮的指引下,如同一道划破永恒黑夜的流星,朝着归墟最核心的区域疾驰。
周围的景象开始发生剧变。破碎的废墟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纯粹的“虚无”。空间不再是碎裂的,而是如同融化的蜡油般不断扭曲、流淌,时间在这里失去了线性,时而凝滞如万古寒冰,时而加速如白驹过隙。
浓郁到化不开的归墟道韵形成了实质般的灰色雾霭,即便是林枫的混沌道果,转化起来也感到了一丝滞涩与沉重。这里弥漫的,已不仅仅是万物的“终结”,更是一种让一切存在都失去意义的“终极寂灭”。
若非《万法归元诀》海纳百川的特性,以及万象归一传承带来的独特包容性,恐怕连金仙道果都会在此地逐渐被侵蚀、瓦解。
“此地…已是归墟的本源领域了吗?”林枫心神紧绷,不敢有丝毫大意。他能感觉到,这里随意一缕气流,都足以轻易湮灭一位天仙,重创玄仙。
星盘在他手中嗡嗡作响,水母印记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不仅指引方向,更散发出一层柔和的银辉,将林枫周身笼罩,帮助他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终极寂灭意境的侵蚀。
不知前行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千年。
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所有的灰色雾霭骤然消失。
林枫停在了一片“海岸”边。
眼前,并非真实的海水,而是一片无边无际、平静到令人心悸的“海洋”。海面呈现出一种绝对的“空无”之色,并非黑,也非白,而是吞噬一切光线、色彩、乃至概念的“无”。没有波浪,没有涟漪,甚至连空间和时间在触及这片“海”的瞬间,都仿佛被彻底抚平、归于最原始的寂静。
万物归寂海!
林枫脑海中自然浮现出这个名字。这是归墟的终点,是一切存在与意义的最终归宿。仅仅是凝视着这片“海水”,林枫就感觉自己的神魂、道果、甚至存在的概念,都要被其吸引、融化进去,成为这永恒寂静的一部分。
星盘的指引,赫然指向这片归寂海的深处!
“父亲…会在这种地方?”林枫心中升起巨大的疑虑与担忧。这片海洋,给他的感觉是连仙帝踏入,都可能永恒沉沦,彻底化道。
就在他心神摇曳,几乎要被那终极的寂静同化之时,怀中的星盘猛地一震,一股清凉的意念涌入识海,让他瞬间清醒。
同时,他注意到,在脚下这片“海岸”与“归寂海”的交界处,存在着一些特殊的东西。
那是一些极其黯淡、几乎与“空无”融为一体的…脚印!
脚印很淡,残留的气息也微弱到极致,但却带着一种林枫无比熟悉的、历经万古也难以磨灭的坚韧道韵!
是父亲林啸天的脚印!他果然来到了这里!
林枫强忍激动,蹲下身,仔细感应。脚印延伸向海岸的右侧,并非直接踏入归寂海。
他立刻循着脚印的方向前行。这些脚印时断时续,有些地方甚至需要凭借星盘的共鸣和对父亲道韵的熟悉才能勉强辨认。
沿着海岸行进了约莫百里,前方的景象再次变化。
在绝对“空无”的归寂海与破碎扭曲的归墟废墟之间,竟然出现了一条路!
一条由无数破碎的星辰骸骨、古老的神魔残躯、乃至崩灭的大世界碎片铺就的…古道!
这条路宽约百丈,蜿蜒曲折,不知通向何方。它的一端连接着林枫脚下的海岸,另一端则毅然决然地延伸进入了那片令人绝望的万物归寂海之中,消失在无垠的“空无”深处。
古道之上,残留着各种惊天动地的战斗痕迹,有被无上剑意劈开的星辰核心,有被滔天魔火焚烧成琉璃状的神魔颅骨,更有被某种极致力量震成齑粉的大陆板块…仿佛在无尽岁月前,曾有无上强者于此地爆发过惊世大战,而这条路,便是那场大战的产物或是见证。
而最让林枫心神震撼的是,在这条古道的起点,矗立着一块残破的石碑。
石碑材质普通,却散发着一种历经万劫而不磨的永恒道韵。碑上以古老的仙文刻着四个大字,铁画银钩,带着一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与悲怆:
【前方,超脱】
在石碑的右下角,还有两个稍小、但更加凌厉、带着一丝熟悉剑意的字:
【林、叶】
“林…叶…”林枫喃喃自语,心脏剧烈跳动。林,定然是父亲林啸天!那叶…又是谁?是父亲当年的战友吗?
父亲他们,当年竟然踏上了这条通往归寂海深处的古道!他们追寻的,是超脱?是答案?还是…与那“寂灭仙教”图谋的“神物”有关?
星盘在此刻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灼热与嗡鸣,指引的方向,赫然就是这条星辰骸骨铺就的古道!
就在林枫心潮澎湃,准备踏上这条古道,追寻父亲足迹之时——
“轰隆!!!”
身后极远处,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伴随着冥长老那充满暴戾与杀意的怒吼:“小畜生!你逃不掉!”
一股强横的神识再次锁定了林枫!他们竟然这么快就破开了那三重归墟锁神阵!
林枫脸色一沉,回头望去,只见三道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黑影,正以燃烧本源般的速度,撕裂层层空间阻隔,朝着他所在的海岸疯狂冲来!
前有神秘莫测、通往终极寂灭的古道,后有三大太乙金仙的致命追杀!
形势,瞬间危急到了极点!
林枫眼神一厉,没有丝毫犹豫。他毅然转身,面向那疾驰而来的三道黑影,双手缓缓抬起,周身归墟之力与万象道韵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沸腾、交织。
他不能将敌人引上父亲走过的古道!必须在这里,做一个了断!
“既然你们穷追不舍…那便让你们见识一下,何为真正的…万象归墟!”
林枫的声音冰冷而平静,却带着一种决定命运的肃杀。他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世界在诞生与寂灭。
面对逼近的死亡威胁,他选择不再保留,要在这万物归寂的海岸线上,引爆自身对“归墟”与“万象”的全部领悟,施展出超越当前境界的…终极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