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光缓缓消散。
星空之下,再无暗红壁垒,再无狰狞敌军,唯有细碎的、正在被仙界法则同化吸收的纯净能量尘埃,证明着方才那场浩劫与碾压并非虚幻。
死寂持续了足足三息。
随后,天枢星域的防御屏障内部,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喜欢呼!劫后余生的庆幸、对强大力量的敬畏、以及对那道星空中身影的无尽感激,交织在一起,化作了震耳欲聋的声浪。
“赢了!我们赢了!”
“是那位前辈……不,是那位上仙救了我们!”
“弹指间,强虏灰飞烟灭……这是何等神通!”
一些伤势过重、心力交瘁的修士,更是直接瘫软在地,望着那片空荡的星空,喜极而泣。
林枫立于虚空,衣袂飘然,仿佛刚才抹去三位仙帝与万千敌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面色平静,但神识却如同最精密的罗网,笼罩着整个天枢星域,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能量波动与情绪变化。
他需要确认,是否还有寂灭仙教的残党潜伏,也需要评估,这天枢星域残存的力量,是否值得收服,又该如何收服。
心念微动,他将叶星辰从混沌空间中请出。
此时的叶星辰,虽然面色依旧带着虚弱,但眸中的骇然与身上的伤势,已然在精纯混沌本源的滋养下稳定了大半。他方才在内天地中,虽未能亲见,却清晰地感受到了外界那石破天惊的混沌道威与言出法随的规则波动。
他看向林枫的眼神,复杂无比,有欣慰,有震撼,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化作一声长叹,重重拍了拍林枫的肩膀:“好小子!林啸天那家伙,生了个好儿子!”
林枫微微一笑:“叶叔叔,您伤势未愈,还需静养。眼下,我们先处理这天枢星域之事。”
就在这时,数道流光自天枢星域的核心星辰——天枢星上急速飞来。为首的是一位身穿破损七星道袍、白发苍苍的老者,其修为赫然是仙王巅峰,但此刻气息萎靡,道袍上沾满血污,显然已是强弩之末。他身后跟着几位同样伤痕累累的仙君、仙王。
老者率领众人,在距离林枫百丈之外的星空中便停下,神色无比恭敬,甚至带着一丝惶恐,齐齐躬身行礼,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天枢星域,残存执掌,璇玑仙王,携天枢众修,拜谢上仙救命之恩!”
“感谢上仙挽天枢于倾覆,救亿兆生灵于寂灭!”身后众人齐声附和,声震星空。
林枫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并未立刻开口。那股无形的、属于混沌道种与太乙金仙的威压,虽未刻意释放,却已然让璇玑仙王等人感到呼吸凝滞,神魂战栗。
片刻的沉默,却比任何质问都更具压力。
璇玑仙王额头沁出冷汗,腰弯得更深,主动开口道:“敢问上仙尊号?仙乡何处?今日大恩,天枢星域上下,愿倾尽所有,以供上仙驱策!”
他知道,面对一位能弹指灭仙帝的无上存在,任何小心思都是取死之道。唯有绝对的恭敬与坦诚,才有一线生机,甚至……一场机缘。
林枫终于开口,声音清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吾名,林枫。”
林枫!
这个名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璇玑仙王等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近段时间,关于“林枫”的传闻早已在仙界高层小范围流传——大闹古路,对抗寂灭仙教,疑似获得惊天传承……但他们万万没想到,本尊竟是如此恐怖的一位存在!
“原……原来是林尊上!”璇玑仙王语气更加敬畏,“林尊上之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林枫摆了摆手,直接切入正题:“虚礼免了。璇玑仙王,我问你,如今仙界形势如何?寂灭仙教猖獗至此,仙帝庭何在?”
提到仙帝庭,璇玑仙王脸上露出一抹苦涩与愤懑:“回禀林尊上,仙界……如今已是一片混乱!寂灭道韵无声侵蚀,许多星域早已从内部变质,投靠了寂灭仙教。至于仙帝庭……”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无奈:“仙帝庭内部似乎也出现了分歧与动荡。有主张全力镇压的强硬派,也有主张固守核心星域的保守派,甚至……传闻有帝君级人物,态度暧昧,与寂灭仙教似有往来。像我们天枢这等偏远星域,发出的求援讯息,大多石沉大海,偶有回应,也只是杯水车薪……”
林枫眼神微冷。果然与他猜测的差不多,仙界高层已然腐朽,难以形成有效合力。这既是危机,也是他整合力量、崛起的机会。
“可知寂灭道祖苏醒之事?”林枫再问。
璇玑仙王身躯一颤,眼中浮现出深刻的恐惧:“感……感知到了!方才那股意志……诸天万界同悲,万道哀鸣……那就是道祖之威吗?难道传说中纪元大劫……”
“纪元大劫已至开端。”林枫直接肯定了他们的猜测,声音斩钉截铁,“寂灭道祖,便是这一切的源头。苟且偷安,唯有灭亡一途。”
他的话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一位天枢修士的心头,让他们脸色发白,绝望再起。
但下一刻,林枫话锋一转,目光如炬,扫过众人:“然,天道五十,衍四九而遁一。万事万物,皆有一线生机。”
他略微释放出一丝混沌道种的气息。
刹那间,一股孕育万物、包容万法、凌驾万道的宏大、古老、至高无上的气息,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这股气息,与那冰冷死寂的寂灭道韵截然相反,充满了无限的生机与可能!
在这股气息的笼罩下,璇玑仙王等人只觉得浑身一轻,方才因道祖苏醒而带来的道心阴霾竟被驱散了不少,体内仙力的运转都变得顺畅了许多!
“这……这是?!”璇玑仙王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那是一种在无尽黑暗中看到灯塔光芒的激动与渴望!
叶星辰适时开口,声音沉稳,带着毋庸置疑的信服力:“混沌之道,乃万法之始,亦能克万法之终。林枫已得混沌真谛,凝聚道种帝影。此乃应对寂灭大劫之唯一希望!”
璇玑仙王并非愚钝之人,瞬间明悟!
他不再有任何犹豫,直接凌空单膝下跪,双手抱拳,声音洪亮而坚定:“天枢星域璇玑,愿率天枢所有残存修士,奉林尊上为主!恳请尊上垂怜,收留我等,指引前路,对抗寂灭,求取那一线生机!”
“恳请林尊上收留!”身后所有天枢高层,齐刷刷跪倒一片,声浪汇聚,表达了最彻底的臣服。
林枫看着眼前跪倒的众人,目光深邃。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收服天枢,意味着他正式从独行强者,转向一方势力的主宰。这将是他未来对抗寂灭道祖、整合仙界的根基——“万象天宗” 的第一块拼图。
他缓缓抬手,一股柔和而无可抗拒的力量将众人托起。
“既如此,我便应下。”
“自今日起,天枢星域,由我林枫庇护。”
“你等先行整顿星域,救治伤员,清点损失。稍后,我自有安排。”
“谨遵尊上法旨!”璇玑仙王等人激动万分,如同找到了主心骨。
然而,就在林枫准备吩咐具体事宜时,他眉头忽然一挑,与叶星辰几乎同时望向星空深处。
只见那里,空间泛起一阵优雅而稳定的涟漪,一道清洌洌的仙光如同桥梁般延伸而至。仙光之上,一架由九只青鸾神鸟牵引的华丽玉辇,正踏破虚空,缓缓驶来。玉辇周围,有仙女虚影撒花,有金甲神将护卫,仪仗非凡,散发着正统而古老的仙庭威严。
一个清冷而高贵的声音,自玉辇中传出,回荡在星域之间:
“仙帝庭,瑶光仙帝座下,青鸾使,奉帝君法旨,特来天枢星域宣谕。不知方才,是哪位道友在此显圣,惊动帝庭?还请现身一叙。”
仙帝庭的使者,到底还是来了。而且来的如此之快,态度……耐人寻味。
林枫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他知道,与仙界现存最高权力机构的第一次正面接触,开始了。这既是试探,也是机会。
他一步踏出,迎向那架华贵的玉辇,平静的声音却带着无形的压力,瞬间盖过了对方的仙音:
“仙帝庭的使者?”
“本尊林枫,就在此地。”
“有何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