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舟设计工作室的玻璃门上还贴着“入围大吉”的红色贴纸，林晓正拿着手机跟家人视频，兴奋地展示评审团签字的入围通知书，声音里满是雀跃：“妈，你看！我们真的入围顾氏的项目了！下个月就能跟顾氏正式签合同，到时候我带您去顾氏总部参观！”
苏晚坐在设计台前，手里翻着顾氏发来的《项目基础资料包》，却没多少庆祝的心思。昨天竞标会结束后，她在网上看到不少评论，虽然大多是支持晚舟设计的，但仍有零星的声音说“要是没有顾沉舟帮忙，小工作室根本走不到最后”。这种声音像根细刺，扎在她心里——她想靠专业赢得认可，而不是被贴上“靠关系”的标签。
“苏姐，你看这个！”林晓挂了视频，凑过来指着手机屏幕，“咱们工作室的官网访问量涨了三倍，还有两家科技公司来咨询办公室设计，这下咱们彻底出圈了！”
苏晚笑了笑，把资料包推给她：“先别高兴太早，顾氏让咱们下周一去对接深化设计，这里面有个‘特殊要求’，你看看。”
林晓拿起资料包，翻到“附加需求”那一页，脸色瞬间变了：“家族纪念展厅？要求在总部大楼里预留800平米，还要按‘中式古典风格’设计，这跟咱们之前的现代科技风方案完全不搭啊！而且之前竞标的时候，顾氏根本没提过这个要求，现在突然加进来，会不会影响咱们的动线和成本？”
苏晚指尖在“800平米”“中式古典”上划了划，眉头皱了起来——按原方案，大楼的三层到五层是办公区，动线设计已经优化到极致，要是在中间插一个800平米的展厅，不仅会打断原有的动线，还得重新调整消防和承重，成本至少要增加15%，之前的成本测算全得推翻重来。
“周姐，你过来一下。”苏晚喊了一声，正在核对账目周姐立刻走过来，“你算一下，要是加一个800平米的中式展厅，成本会增加多少？能不能控制在顾氏的预算范围内？”
周姐接过资料，打开Excel表格快速测算：“按中式古典风格的装修标准，每平米造价至少1800元，800平米就是144万；再加上动线调整、消防改造，保守估计要增加200万。顾氏之前给的总预算是1.2亿，虽然没超，但咱们之前承诺的‘成本控制在预算95%以内’就达不到了，而且工期至少要延长半个月。”
苏晚靠在椅背上，心里犯了难——要是拒绝这个要求，顾氏可能会觉得晚舟设计“不配合”，影响后续合作；要是答应，不仅之前的方案要大改，还得重新跟供应商谈判，时间紧任务重。
“要不……咱们跟顾氏商量一下，能不能缩小展厅面积，或者改一下风格？”林晓试探着说，“现代科技风里加中式展厅，太突兀了，肯定不好看。”
苏晚摇了摇头：“顾氏特意把这个要求放进基础资料包，说明是早就定好的，只是之前没公开。咱们先别着急否定，周一对接会的时候，跟顾沉舟好好聊聊，看看能不能找到折中方案。”
周一上午九点，苏晚带着林晓准时来到顾氏总部。这次对接会在设计院的小会议室，陈默已经在门口等候，手里拿着一叠图纸：“苏小姐，顾总已经在里面等了，他特意交代，今天的对接会主要讨论展厅的设计调整，其他部分可以先放一放。”
苏晚走进会议室，顾沉舟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她之前提交的方案草图，上面用蓝色铅笔标了几个圈——都是适合放展厅的位置。看到她进来，顾沉舟站起身，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陈默已经把你们的成本测算初步结果给我了，增加200万成本，延长半个月工期，对吗？”
苏晚愣了一下——顾沉舟竟然已经知道了测算结果，看来他早就预料到会有成本增加。她坐下，把自己画的几个备选位置图推过去：“顾总，我们初步选了三个位置，您看一下。第一个在三层东侧，这里原本是休闲区，改造成本最低，但会影响员工的休息空间；第二个在顶楼，闲置空间大，不影响主线设计，但需要加装电梯，成本最高；第三个在地下一层，能利用自然光（之前设计的采光井），但中式风格放在地下，氛围不太对。”
顾沉舟拿起图纸，目光落在“顶楼”的标注上：“顶楼的承重能不能满足？加装电梯会不会影响光伏幕墙的安装？”
“承重没问题，我们查了地质报告，顶楼的承重系数足够；电梯可以加装在北侧，靠近消防通道，不会影响光伏幕墙——而且顶楼的高度适合做‘空中展厅’，结合光伏幕墙的玻璃顶，白天能利用自然光，晚上可以装LEd灯，把展厅的中式元素和现代科技感结合起来，反而能成为一个亮点。”苏晚立刻回答，这些都是她周末反复测算过的。
顾沉舟的手指在“空中展厅”的标注上停了停，抬头看向她：“为什么不选三层？三层离办公区近，员工和访客都方便参观。”
“三层的休闲区是之前方案里‘员工关怀’的核心部分，”苏晚语气很坚定，“顾氏的员工平均每天工作8小时，需要一个放松的空间来缓解压力。如果把休闲区改成展厅，虽然方便参观，但会影响员工的工作体验，这不符合‘人性化办公’的设计理念。而且，顶楼的闲置空间一直没利用，改造成展厅反而能盘活资源，一举两得。”
顾沉舟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这是苏晚第一次看到他笑，不是之前那种几不可察的嘴角微动，而是真正的、带着认可的笑：“你说得对，我之前只考虑了‘纪念’的需求，忽略了员工体验。顶楼的方案很好，就按这个来。成本方面，增加的200万顾氏可以承担，不用你们压缩其他部分的预算；工期延长半个月也没问题，我会跟施工方协调。”
苏晚心里松了口气，刚要说话，会议室的门被推开，顾沉舟的助理急急忙忙走进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顾沉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对苏晚说：“抱歉，我出去处理点事，你跟陈默先细化一下顶楼展厅的平面布局，我十分钟后回来。”
顾沉舟走后，陈默才小声对苏晚说：“应该是恒宇的张总来了，非要见顾总，说要‘解释’之前张涛的事，其实就是想挽回合作。顾总之前已经明确说了，恒宇违反竞标规则，后续不会再合作，没想到他们还不死心。”
苏晚心里了然——恒宇肯定是不甘心失去顾氏的项目，想通过高层施压来翻盘。但从顾沉舟的态度来看，应该不会轻易妥协。
十分钟后，顾沉舟回到会议室，脸色已经恢复平静，只是语气里多了几分冷意：“恒宇的事不用管，咱们继续聊展厅的设计。中式风格方面，你们有没有具体的想法？比如用什么材质、有没有特别的文化元素要融入？”
“我们初步想用水墨画风格的玻璃隔断，搭配胡桃木家具，既能体现中式韵味，又不会太厚重；墙面可以用浮雕工艺，刻上顾氏的发展历程，把‘纪念’和‘企业文化’结合起来。”苏晚打开平板，展示自己画的草图，“而且，我们会在展厅的入口处装智能导览屏，访客可以通过屏幕了解每件展品的背后故事，兼顾传统与科技。”
顾沉舟看着草图，点头认可：“这个思路很好，就按这个方向来。你们下周五之前把优化方案提交给我，没问题吧？”
“没问题。”苏晚点头，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了地——不仅解决了展厅的问题，还得到了顾沉舟的认可，这比任何庆祝都让她安心。
对接会结束后，苏晚刚走出顾氏总部，手机就响了，是周姐打来的，语气很着急：“苏姐，之前文旅小镇的甲方李总联系我了！说他找到了一笔之前被冻结的资金，想先还咱们50万，但需要你明天去一趟外地对接，签一下还款协议。”
苏晚愣住了——文旅小镇的甲方李总自从公司破产后就失联了，怎么突然冒出来要还款？而且还指定要她亲自去对接？
“周姐，李总有没有说为什么突然能还款了？还有，他现在在哪？”苏晚的语气警惕起来。
“他说在邻市的一个酒店，具体地址还没发过来，只说让你明天务必过去，不然这笔钱可能又要被银行冻结了。”周姐的声音带着焦虑，“50万虽然不多，但能缓解咱们的现金流，而且这是咱们应得的钱，要是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苏晚站在顾氏总部楼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犯了难——明天去邻市对接，至少要花一天时间，而顾氏的展厅优化方案需要她牵头细化，下周五就要提交，时间本来就紧张；而且李总突然出现，总让她觉得有点不对劲，像是有什么陷阱在等着她。
就在这时，手机又亮了，是顾沉舟发来的微信：“展厅优化方案若有需要，顾氏设计院可以提供技术支持，不用客气。”
看着这条微信，苏晚心里更纠结了——她要是去邻市，就得麻烦顾氏的人帮忙，这会让她觉得欠了人情；要是不去，那50万可能就真的没了，而且李总那边说不定真的有难处。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手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一边是突如其来的还款机会，一边是紧迫的工作任务，还有那个隐藏在背后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疑点。苏晚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而她不知道的是，这场看似“失而复得”的还款，其实是恒宇设下的又一个圈套，正等着她一步步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