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吊灯把竞标会场照得亮如白昼，椭圆形评委席后悬挂的“顾氏集团总部新址项目竞标会”红色横幅，在空调风里轻轻晃动。台下两侧的展示区形成鲜明对比：城建集团的蓝色展板上，“科技赋能·品质筑造”的标语格外醒目，王总正拿着激光笔，跟团队成员最后核对ppt；而苏晚工作室的白色展板前，小张正小心翼翼地摆放纳米气凝胶复合板样品，小林则反复检查电脑与投影仪的连接——所有人的神经都像拉满的弓弦，等着九点整的开场哨声。
顾沉舟走到苏晚身边，递来一杯温蜂蜜水：“嗓子昨天练答辩哑了，喝点润润。”他指尖碰到杯壁，特意确认过温度才递过来。苏晚接过水杯，暖意顺着掌心蔓延到心口，她抬头朝他笑了笑：“谢谢顾总，我没事。”
“别紧张，你准备得比谁都充分。”顾沉舟目光扫过她眼底的淡红，想起昨晚她熬夜核对数据的样子，补充道，“就算评委问超纲的问题，也别慌，我在台下，有需要随时给我递眼神。”
他的话像颗定心丸，苏晚深吸一口气，把激光笔别在西装口袋里——笔身是她昨天特意选的银色，和顾沉舟送的保温袋同个品牌，此刻攥在手里，竟有种莫名的安心。
九点整，主持人走上舞台：“欢迎各位评委和竞标方代表，本次竞标会采用‘答辩+提问+打分’模式，每家竞标方答辩30分钟，提问15分钟，最终得分最高者中标。首先，有请城建集团代表上台答辩！”
掌声里，王总整理了一下领带，带着技术总监走上舞台。他接过激光笔，幕布上立刻跳出“顾氏总部新址设计方案——城建集团”的标题，而当第一页ppt展示“核心筒荷载系数1.2”时，苏晚放在膝上的手轻轻顿了一下——这正是她初始方案里的基础数据，王总果然原封不动地抄了过来。
“我们的方案核心是‘安全+高效’。”王总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会场，他指向荷载计算表，“核心筒按1.2系数设计，参考同区域三个成熟项目，完全满足使用需求；外墙采用传统xpS保温板，成本可控，施工工艺成熟，不会出现新材料的适配风险。”
苏晚低头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没有提空中实验室的特殊荷载，没优化钢筋配比，材料还是旧的，甚至连地下车库的布局都跟她初始版一模一样——王总显然只拿到了皮毛，根本没理解方案的核心逻辑。
评委席上，张教授皱着眉提问：“王总，方案里没提到空中实验室的设备承重问题，28层挑高12米的空间，按1.2系数设计，后期会不会有安全隐患？”
王总脸色微变，立刻辩解：“我们会在施工时增加钢筋用量，确保承重达标。而且xpS板的施工周期短，能帮顾氏提前3个月入驻，这也是我们的优势。”
这个回答显然没让评委满意，有位评委直接翻开城建的成本清单：“你们说能节省15%成本，但清单里既没有新材料的采购记录，也没有工艺优化的说明，这15%是怎么算出来的？”
王总支支吾吾地解释了半天，始终没拿出具体数据。苏晚看了眼顾沉舟，他正低头在手机上打字，不用想也知道，是在让法务部准备后续的窃密证据——王总的答辩越漏洞百出，等会儿真相曝光时，就越有冲击力。
三十分钟很快过去，王总走下舞台时，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主持人再次走上台：“接下来，有请苏晚独立工作室代表上台答辩！”
苏晚深吸一口气，提着样品箱走上舞台。她没有急着开讲，而是先把纳米气凝胶复合板、传统xpS板各拿了一块，放在评委席前的展示台上：“各位评委，在讲方案前，想请大家直观感受下我们的核心材料——左边是传统xpS板，右边是纳米气凝胶复合板，相同尺寸下，复合板轻30%，导热系数低至0.018w\/(m·K)，防火等级达到A级，这是第三方检测机构的报告。”
她把检测报告分发给评委，幕布上同步跳出检测数据对比图：“基于这种新材料，我们对方案做了三大升级。第一是结构优化，核心筒荷载系数调整为1.35，同时用bIm技术模拟施工，减少15%钢筋损耗，既解决空中实验室的承重问题，又降低成本；第二是智能系统，新增动态预警模块，接入顾氏员工打卡系统，根据实时人数调节能耗，每年能省30万电费；第三是政策适配，昨天发布的节能政策明确，纳米气凝胶材料可申请2%政府补贴，算下来总成本比顾氏初始预算节省30%。”
随着她的讲解，幕布上依次展示出核心筒受力分析图、动态模块运行模拟视频、成本节省拆解表。张教授拿着复合板样品，对着灯光看了半天，忍不住点头：“这个材料确实不错，而且动态模块的思路很新颖，能解决办公楼‘空耗’的通病——苏设计师，你们的bIm模拟数据，能不能再详细说说？”
“当然可以。”苏晚调出bIm施工模拟视频，“您看这里，我们把核心筒的施工流程拆解成23个节点，每个节点都标注了材料用量和施工时间，比如第8节点的钢筋绑扎，通过优化间距，既保证受力，又减少了8%的用量，这是我们跟施工方反复确认的可行性方案。”
评委们的提问越来越深入，苏晚都能精准回答，甚至拿出市图书馆项目的运营数据作为佐证——“当时我们用类似的优化方法，为甲方节省28%成本，现在图书馆已经运营两年，没有出现任何结构问题，能耗比同类建筑低22%”。台下的顾沉舟看着她自信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指尖在手机上敲下一行字：“法务部准备，等提问环节结束，提交窃密证据。”
十五分钟的提问环节结束，苏晚刚要走下舞台，王总突然站起来，语气带着挑衅：“苏设计师，你说的30%成本节省，会不会是为了竞标故意压低数据？还有，你工作室之前有资质问题，现在突然拿出这么‘完美’的方案，会不会是抄袭了我们的思路？”
这话一出，会场瞬间安静下来。苏晚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王总：“王总，首先，成本数据有顾氏财务部门的独立测算报告，上面有注册会计师签字，您可以随时查阅；其次，我的方案核心是纳米气凝胶复合板和动态预警模块，这两项技术，您的方案里连提都没提，谈何抄袭？”
她顿了顿，拿起激光笔，指向幕布上城建的方案截图：“反而王总的方案里，核心筒荷载系数1.2、地下车库布局图，跟我工作室上周被窃取的初始方案一模一样——巧合的是，窃取文件的U盘，登记在城建集团行政部名下，使用人是您的远房侄子李伟，这是他的文件传输记录和身份信息。”
随着她的话音，顾沉舟的法务总监走上台，把一叠证据材料递给评委：“各位评委，这是我们固定的窃密证据，包括U盘溯源记录、李伟与城建技术总监的聊天记录、文件传输时间戳，均经过公证处公证。”
王总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冲上台想抢证据，却被安保人员拦住：“你胡说！那是李伟个人行为，跟城建没关系！苏晚，你别血口喷人！”
“是不是个人行为，让法律来判断。”顾沉舟站起身，声音冷得像冰，“但今天，你在竞标会上使用窃取的方案，还恶意抹黑苏设计师的资质，已经违反了竞标规则，我建议评委取消城建的竞标资格。”
评委们传阅着证据，交头接耳了几分钟。张教授率先开口：“经过核实，城建集团存在商业窃密行为，且答辩方案漏洞百出，不符合顾氏‘科技+地产融合’的标杆定位，一致决定取消其竞标资格。”
王总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灰败。主持人走上台，宣布最终结果：“本次顾氏集团总部新址项目竞标会，中标方为——苏晚独立工作室！”
掌声瞬间响彻会场，小张和小林冲上台，抱着苏晚又哭又笑。苏晚看着台下的顾沉舟，他正朝她点头，眼里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她走下舞台，顾沉舟递过来一束白色洋桔梗：“恭喜你，苏设计师。你的方案，配得上这个结果。”
“也谢谢你，顾总。”苏晚接过花，指尖碰到他的指腹，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如果没有你帮我们澄清资质、固定证据，我们可能……”
“我说过，我们是合作方。”顾沉舟打断她，却顺势帮她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碎发，“接下来，就是项目落地了，还有很多事要做。”
正说着，苏晚的手机突然响了，是纳米气凝胶供应商的电话。她接起电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什么？价格涨20%？为什么突然涨价？我们昨天不是已经确认好价格了吗？”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苏晚的眉头越皱越紧，挂了电话后，她看向顾沉舟，语气带着焦虑：“供应商说，刚才接到‘上面的通知’，要把纳米气凝胶复合板的价格涨20%，不然就不供货。现在离施工启动只有一个月，要是换供应商，肯定赶不上进度。”
顾沉舟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拿出手机，拨通总助的电话：“立刻查中科新材料的上游供应商，看看是谁在背后施压。另外，联系备用供应商，就算溢价，也要确保材料能按时到位。”
挂了电话，他看向苏晚，语气坚定：“别担心，供应商的问题我来解决。明天我们开项目启动会，把施工方、材料商、监理方都叫来，一次性把所有问题捋清楚。”
苏晚点点头，心里却有些不安——刚赢下竞标，就遇到供应商变卦，这背后会不会还有王总的影子？她看着顾沉舟忙碌的身影，突然意识到，项目落地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夕阳透过会场的落地窗，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晚握着手里的白色洋桔梗，心里默默想着：顾沉舟，接下来的路，还要麻烦你多指教了。而她不知道的是，除了供应商的问题，一份关于“建筑高度限制”的新政策，已经悄悄送到了顾氏集团的法务部，即将成为项目落地的又一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