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章中讲到，林野在废弃工厂的地下室发现了半张印有“星火计划”字样的残缺图纸，指尖刚触到纸面，身后就传来金属门轴转动的“吱呀”声，昏黄的应急灯突然熄灭，只剩手机屏幕微弱的光在黑暗中摇晃。
“谁？”林野猛地转身，手机电筒的光束在空荡的走廊里扫出一道亮线，灰尘在光粒中狂舞，却没撞见任何身影。可那声“吱呀”太清晰了——不是管道老化的呻吟，也不是风穿缝隙的杂音，更像有人刻意放轻脚步，将自己藏在黑暗的褶皱里，目光正黏在他手里的图纸上。他下意识将图纸叠成小块塞进内袋，指腹蹭到口袋里冰凉的录音笔时，才惊觉和苏晓约定的联络时间已过了十五分钟，她的电话始终是忙音，连微信定位也停在了工厂东门的位置，再也没动过。
“苏晓？”他压低声音喊了一句，回声撞在斑驳的水泥墙上，碎成细碎的响动。地下室的空气裹着铁锈和霉味，吸进肺里都带着涩意，脚下的地面黏糊糊的，每走一步都像被什么东西拽着鞋跟。他沿着墙壁摸索应急灯的开关，指尖刚触到冰冷的金属按钮，突然碰到一片温热的布料——不是墙壁的粗糙质感，是棉质外套的柔软，甚至能感受到布料下传来的轻微颤抖。
林野的心脏骤然缩紧，手机电筒瞬间转过去，光束里赫然映出苏晓的脸。她的脸色白得像纸，嘴角沾着一点暗红的血迹，右手死死捂着左臂，深色外套的袖口正往下滴着血珠，落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像极了老局长笔记本里画的“星火计划”核心反应堆示意图上的警示标记。
“你怎么在这？”林野快步上前扶住她的胳膊，指腹刚碰到她的外套就觉出不对劲——布料下的左臂肿得老高，像是藏了个温热的馒头。他想撩开外套查看伤口，苏晓却猛地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别说话，他们还在上面。”她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裹着喘息，“我跟你失联后，刚走到工厂东门，就被两个戴黑口罩的人堵了……他们问我，是不是在找‘星火计划’的资料。”
林野的脚步瞬间顿住，手机电筒的光不自觉地晃向苏晓身后的走廊。远处隐约传来脚步声，还有金属碰撞的脆响——像是有人在拖拽钢管，声音越来越近，每一下都敲在神经上。“他们是谁？”他一边问，一边拽着苏晓往走廊尽头跑，眼角扫到一扇挂着“设备间”木牌的门，一把拉开就将人推进去，反手锁上铁门，又拖过墙角的铁柜顶在门板后。铁柜与地面摩擦的“刺啦”声刚落，门外就传来了重物撞击门板的闷响，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设备间的窗户被木板钉死了，只有木板的缝隙里漏进一点惨白的月光，勉强能看清屋里堆着废弃的机床零件，齿轮和螺丝散落在地上，踩上去硌得脚生疼。苏晓靠在铁柜上滑坐到地上，终于松开了捂着左臂的手，林野这才看清，她的外套下藏着一道约十厘米长的伤口，伤口边缘泛着青紫，还在往外渗着血，显然是被钝器砸出来的。“不知道他们的名字，”苏晓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染血的碎布，递到林野面前，“他们都戴着黑色口罩，只露眼睛，但衣服上有这个——跟上次跟踪你的那辆黑色轿车车门上的标志一模一样。”
林野接过碎布，指尖抚过上面绣着的银色鹰爪图案，瞳孔骤然收缩。这个标志他太熟悉了——三个月前调查“临江仓库失火案”时，警方的卷宗里明确写着，这是境外组织“夜隼”的标识。这个组织专门倒卖各国工业核心机密，前几年南方几起国企新能源技术泄露案，最后都查到了他们头上。可“夜隼”怎么会知道“星火计划”？这个项目三年前就对外宣称“因技术不成熟终止”，所有资料都被封存进了局里的保密室，除了局长和几个核心研究员，没人知道项目的真实目的是研发新型清洁能源反应堆。
“他们不仅知道‘星火计划’，还知道我们今天会来这里。”苏晓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我被他们堵的时候，听见其中一个人打电话，说‘内鬼已经确认了位置，等拿到图纸就灭口’。”
“内鬼？”林野的指尖猛地攥紧了那块碎布，布料上的血迹蹭到了手背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冷静下来，“局里的人？”
苏晓点了点头，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微型U盘，塞进林野手里：“我趁他们不注意，从其中一个人的口袋里摸出来的。刚才躲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里面有个加密文件夹，名字是‘星火-3号参数’——应该是反应堆的核心数据。但我没敢打开，怕里面有追踪程序，一旦联网，他们就能定位我们的位置。”
林野捏着U盘，金属外壳的冰凉透过指尖传进心里。他突然想起老局长遗物里的那本加密笔记本——里面有一页写着“星火-3号反应堆存在设计缺陷，若参数泄露，可能引发爆炸”，下面还画了个简易的结构图，和他刚才找到的那张残缺图纸上的图案，几乎能拼在一起。也就是说，“夜隼”要的不只是图纸，还有完整的参数，而局里的内鬼，很可能就是当年参与“星火计划”的人。
“哐！”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铁柜被撞得往后挪了一寸，门板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缝。林野赶紧将U盘和图纸一起塞进内袋，又从背包里翻出急救包，蹲下身帮苏晓处理伤口。生理盐水倒在伤口上时，苏晓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死死咬着牙没出声。“你先忍忍，”林野一边用纱布包扎伤口，一边说，“等会儿我去引开他们，你找机会从窗户出去，往西边跑，那里有个废弃的地铁站，我之前踩点的时候看过，能通到市区。”
“不行，要走一起走。”苏晓抓住他的手腕，眼神里满是坚决，“你手里有图纸和U盘，他们的目标是你，你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
林野还想说什么，门外又传来了撬锁的声音——金属撬棍插进锁孔的“咔哒”声，清晰地传进了屋里。他抬头扫了一眼四周，目光落在了天花板上的通风口上。那个通风口比普通的大一些，足够一个人爬进去，但通风管是铁质的，一旦有人爬进去，脚步声很容易被外面的人听到。
“只能从通风管走了。”林野站起身，搬过一个废弃的机床底座，踩在上面够到了通风口的栅栏。他用力掰了掰，栅栏已经生锈了，稍微一用力就变形了。“你先爬进去，顺着通风管往东边走，尽头是工厂的锅炉房，那里有个出口能通到后山。”他回头看向苏晓，“我把他们引到西边，然后跟你汇合。”
苏晓刚想反对，门外的撬锁声突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低沉的声音：“林警官，别躲了。我们知道你在里面，也知道你手里有图纸和U盘。只要你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可以放你和苏小姐走。”
这个声音……林野的心里猛地一沉。他听过这个声音——上周局里开案情分析会时，负责“临江仓库失火案”后续调查的张科长，就是这个声音。难道内鬼是张科长？
“哐！”又是一声巨响，门板上的裂缝更大了，能看到外面伸进来的撬棍。林野咬了咬牙，对苏晓说：“快爬进去！我数三二一，就把铁柜推过去撞门，你趁机往通风管里爬！”
苏晓点了点头，扶着机床底座站了起来。林野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铁柜的边缘，做好了准备。可就在他要喊“一”的时候，通风口的栅栏突然被人从外面掰断了，一个黑色的枪口，顺着通风管的缝隙，对准了苏晓的额头。
“想从这里跑？”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通风管里传出来，“林警官，你是不是忘了，通风管是通整栋楼的？”
林野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识挡在苏晓面前，手摸向了腰后的配枪。可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屏幕上跳出一条短信：“我是老陈，内鬼不止一个，你们现在在的设备间，地下有个隐藏通道，密码是老局长的生日。”
老陈是局里的老技术员，当年也参与过“星火计划”的资料整理。可他怎么会知道他们在这里？地下通道又在哪里？林野刚想回复，通风管里的枪口突然往前伸了一寸，冰冷的枪口几乎要碰到他的额头。
“别想着耍花样。”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把图纸和U盘交出来，否则，你们今天都别想活着出去。”
林野的目光扫过地面，突然注意到苏晓脚下的水泥地颜色比其他地方浅——像是被人重新铺过。他想起老局长的生日是1968年10月15日，难道密码是这个？可他现在被枪口对着，根本没办法去验证。更重要的是，通风管里的人是谁？除了张科长，还有多少“夜隼”的人在这栋楼里？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人喊：“张科长，不好了！警察来了！”
通风管里的人愣了一下，枪口微微晃了晃。林野抓住这个机会，猛地推开苏晓，同时拔出腰后的配枪，对准通风管里的人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枪响，通风管里传来一声惨叫，接着是有人从通风管里掉下去的声音。
“快走！”林野拉起苏晓，蹲下身去扣苏晓脚下的水泥地。水泥地果然是活动的，下面有个黑漆漆的通道口。可就在他要把苏晓推进通道里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张科长的声音：“林野，你跑不掉的。”
林野回头一看，张科长正举着枪站在门口，他的身后，还站着两个戴黑口罩的“夜隼”成员。而张科长的手里，拿着一个遥控器，上面的红灯正在闪烁。
“知道这个是什么吗？”张科长笑了笑，眼神里满是阴狠，“这是‘星火-3号’反应堆的引爆器。只要我按下这个按钮，整个工厂都会被炸成平地。你要是敢把东西带走，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
林野的指尖攥紧了配枪，看着张科长手里的遥控器，又看了看脚下的通道口。苏晓的伤口还在流血，脸色越来越白，再拖下去，她可能会失血过多。可如果现在把图纸和U盘交出去，“夜隼”拿到核心数据后，不知道会用它来做什么，到时候可能会有更多人遭殃。
就在这时，通道里突然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正从下面往上爬。林野和张科长同时看向通道口——黑暗中，一个模糊的身影正慢慢站起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刀。
这个人是谁？是老陈吗？还是“夜隼”的另一个同伙？林野的心脏狂跳起来，他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救星，还是又一个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