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斜斜切进厨房,落在料理台上摊开的两张纸上——左边是泛黄的旧西装保养说明,右上角印着“意大利手工定制”的烫金小字;右边是顾沉舟手写的辅食谱,用三种颜色的笔标注得密密麻麻,红色写着“苏晚忌口:辣椒\/花椒”,蓝色标着“安安慎食:鸡蛋黄\/海鲜”,最下面还用铅笔描了个小小的胡萝卜图案,歪歪扭扭,却透着认真。
顾沉舟正站在水槽前,手里拿着一根胡萝卜,刀刃悬在半空迟迟没落下。手机架在料理台的支架上,播放着“婴儿辅食初添加指南”,视频里的营养师说“第一次做胡萝卜泥要去皮去芯,蒸20分钟再打泥”,他皱着眉,把这句话念了一遍,又低头在辅食谱上补了句“蒸制时加10ml温水,避免太干”,字迹工整得像从前签署的项目合同。
“怎么对着根胡萝卜发呆?”苏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穿着顾沉舟的宽松衬衫,袖口卷到小臂,手里拿着他昨天翻出来的旧西装外套。阳光落在西装的深灰色面料上,能看到细微的纹路——这是他从前参加跨国谈判时穿的,袖口还绣着他名字的首字母缩写,如今却在口袋里发现了一只小小的白色袜子,是安安昨天换下来的,不知何时被他顺手塞了进去。
顾沉舟回头,看到她手里的西装,耳尖微微发红:“本来想今天穿这个陪你去复查,结果……”他说着,指了指西装口袋里露出来的袜角,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却又藏着笑意,“早上找袜子的时候翻出来的,忘了拿出来。”
苏晚走过去,把西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伸手拿过他手里的胡萝卜:“你还是先把辅食谱研究明白再说吧,这根胡萝卜都快被你盯出洞了。”她看着料理台上的辅食谱,忽然笑了——上面除了食材和步骤,还写着“每周三\/周六试做,让苏晚先尝,确认味道”,下面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和他以前在工作文件上画的“重点关注”符号形成了奇妙的对比。
“这不是怕到时候做不好嘛。”顾沉舟接过她递来的削皮器,笨拙地给胡萝卜去皮,果皮削得忽厚忽薄,有的地方还留着小块的皮,“昨天问了张阿姨,她说安安四个月就能加辅食了,现在还有一个月,我得提前练手,不能像第一次给你做孕吐餐那样,把小米粥煮成糊。”
苏晚靠在料理台边,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忽然想起孕期那段日子。那时他为了给她做能吃下的东西,把家里的厨房变成了“实验室”,买了十几本营养师的书,连葱姜蒜的用量都要精确到克,第一次做出能让她吃下半碗的小米粥时,他比签下一个十亿的项目还开心。现在,他又把这份认真用在了安安的辅食上,只是比起那时的手忙脚乱,现在多了几分熟练,也多了几分对“家”的笃定。
正说着,顾沉舟的手机响了,是助理打来的。他看了眼屏幕,接起电话,语气却没了从前的干练,反而带着点温和的疏离:“王助理,什么事?”
“顾总,今晚有个重要的行业晚宴,主办方特意强调希望您能参加,说是有几个潜在的合作方想和您聊聊。”助理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小心翼翼,“您看……”
“不去了。”顾沉舟打断他,语气坚定,却不生硬,“今晚要陪苏晚去医院复查,还要给安安试做胡萝卜泥,没时间。”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合作的事让副总对接,要是实在谈不拢,等我下周有空再说。”
挂了电话,顾沉舟看到苏晚正看着他,眼里带着笑意。他放下手机,继续给胡萝卜去皮,语气里带着点解释:“不是故意推掉工作,只是你的复查不能耽误,安安的辅食也得练手……”
“我知道。”苏晚打断他,伸手帮他把削好的胡萝卜放进蒸锅里,“以前你总说,工作是为了给我们更好的生活,现在才知道,陪着我们才是最好的生活。”她顿了顿,拿起椅子上的旧西装,轻轻拂过袖口的刺绣,“你以前穿这件西装去谈判的时候,我总担心你会不会太累,现在倒好,你宁愿在家削胡萝卜,也不想去那些应酬了。”
顾沉舟走过去,从她手里接过西装,翻出内侧的口袋——里面还放着一张他三年前的名片,上面印着“顾氏集团总裁”的头衔,旁边还夹着一张当时项目组的合影。他把名片拿出来,看了一眼,又放进西装口袋里,却顺手把安安的小袜子拿出来,放进了自己的衬衫口袋:“以前觉得穿这身西装,签下大项目,才是成功。现在才明白,能让你和安安吃得开心,睡得安稳,才是真的成功。”
他说着,把西装挂在厨房的挂钩上,正好对着料理台。阳光落在西装和辅食谱上,一边是象征着他过去身份的精致面料,一边是承载着他现在生活的手写笔记,像是一幅关于“转变”的画,温柔又真实。
接下来的时间,顾沉舟按照辅食谱上的步骤,把胡萝卜放进蒸锅,定好计时器。等待的间隙,他又拿出手机,翻出安安的照片——有她睡着时皱眉头的样子,有她第一次练抬头的样子,还有满月宴上被他抱在怀里的样子。他翻到一张苏晚靠在病床上、他握着她的手的照片,指尖轻轻碰了碰屏幕,又抬头看向身边的苏晚,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还记得剖腹产那天吗?你刚推出手术室,还在跟我说‘别担心安安’,我那时候就想,这辈子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们。”
苏晚靠在他身边,点点头:“我记得你当时手都在抖,还说以后再也不让我受这种苦了。”她顿了顿,又笑了,“结果你现在每天研究辅食谱,比当时还紧张。”
“那不一样,安安的事,一点都不能马虎。”顾沉舟说着,计时器响了。他急忙走过去,关掉火,小心翼翼地把胡萝卜拿出来,放进辅食机里。按照视频里说的,他加了10ml温水,按下启动键。辅食机运转的声音不大,却在安静的厨房里显得格外温馨。
没一会儿,胡萝卜泥做好了。顾沉舟把泥盛在一个小小的陶瓷碗里——这是他特意买的婴儿辅食碗,上面印着小兔子图案,和安安的连体衣上的图案一样。他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太淡了,安安会不会不爱吃?”
苏晚走过去,也尝了一口,笑着说:“婴儿辅食本来就不能加盐,等她再大一点,能吃辅食了,我们再慢慢调整。”她说着,拿起勺子,舀了一点胡萝卜泥,递到他嘴边,“不过你第一次做,已经很好了,比你第一次给我做的小米粥强多了。”
顾沉舟张嘴吃下,看着碗里的胡萝卜泥,忽然笑了:“以前觉得做项目规划最难,现在才知道,给你们做饭,才是最需要用心的事。”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以后每周我都试做不同的辅食,等安安能吃了,就让她每天都有新口味。”
苏晚靠在他肩上,看着碗里的胡萝卜泥,又看向挂钩上的旧西装,心里忽然无比踏实。她知道,未来的日子里,或许还会有很多像“学做辅食”这样的小事,或许还会有兼顾工作和家庭的难题,但只要身边有顾沉舟,有这个愿意为她和安安放下所有身段、把家庭放在第一位的男人,就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
下午的时候,顾沉舟陪着苏晚去医院复查。他没有穿那件旧西装,而是穿了一件浅灰色的衬衫,口袋里放着安安的小袜子,手里拿着给苏晚准备的靠垫和温水。复查结果很好,医生说苏晚的伤口恢复得比预期快,嘱咐她再注意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走出医院的时候,阳光正好。顾沉舟扶着苏晚,慢慢走在路边,手里还拿着医生开的产后恢复食谱。他低头看着食谱,又抬头看向苏晚,笑着说:“晚上给你做医生推荐的鲈鱼汤,再给安安试做个苹果泥,今天的胡萝卜泥就当练习了。”
苏晚点点头,挽着他的胳膊,看着路边的风景。风吹过,带着淡淡的花香,远处传来孩子的笑声,一切都显得那么温馨。她忽然想起婚礼前意外怀孕时的慌乱,想起孕期应对造谣时的委屈,想起剖腹产时的恐惧,可每一次,顾沉舟都陪在她身边,为她遮风挡雨,给她安全感。现在,新生命的到来,让他们的情感更加紧密,也让顾沉舟完成了从“总裁”到“丈夫”“父亲”的完美转变。
回到家的时候,安安正好醒了。顾沉舟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来,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轻声说:“安安乖,爸爸今天学会做胡萝卜泥了,等你再大一点,就给你吃好不好?”安安像是听懂了,小脑袋往他怀里蹭了蹭,发出“咿呀”的轻响。
苏晚靠在旁边,看着他们父女俩互动,手里拿着顾沉舟的辅食谱和旧西装保养说明。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把三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厨房里还留着胡萝卜泥的淡淡香味,客厅里传来安安的笑声,一切都那么美好。
顾沉舟抱着安安,看向苏晚,眼里满是温柔:“晚晚,谢谢你给我一个家。以后的日子,我们一起陪安安长大,一起把这个家经营得越来越好,好不好?”
苏晚笑着点头,走到他身边,伸手揽住他的腰。夕阳透过窗户,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一幅永远不会褪色的画。这一刻,没有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没有工作上的紧急会议,只有一家三口的温馨与安宁。
顾沉舟知道,他的“奶爸”生涯还有很长,未来还有很多要学的东西——要学给安安剪指甲,要学怎么应对她的哭闹,要学怎么陪她学走路、学说话。但他一点也不害怕,因为他的身边有苏晚,有安安,有这个充满爱的家。而这份由新生命带来的紧密情感,会像这夕阳一样,温暖着他们未来的每一个日夜。